“侯爷留步,属下,属下还有一事不明!”长风见傅宸清欲走,赶忙站起身来。
傅宸清置若罔闻,正要跨出门去。
长风见傅宸清不理会自己,也顾不上礼法,径自大声说:“侯爷,您要找的那个女人,还继续找吗?”
傅宸清脚上的动作被长风的话生生止住,一只脚悬在门槛上方的半空中。屋内一片寂静,长风跪下,重复了一遍:“侯爷,那个女人还找吗?”
半晌,傅宸清收回步伐,又重新走了回来。他睨着跪在地上的长风,眼眸里不再是缱绻动人的魅色,而是冷透骨血的凉薄。
他掀起薄唇道:“找!”
长风不解,有些激动地仰起头直视着傅宸清的眼神:“侯爷,我不明白!自从十年前我被太后娘娘派来保护您起,您就一直在找这个女人——您说‘她是您生命中唯一的光’。”
傅宸清的瞳孔骤然一缩,眼睛阴测测地盯着长风,可怖的眼神仿佛要择人而弑。
长风站起身来,与傅宸清对视。突然有点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可是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大州您翻了个遍,江南水乡、蛮夷之地甚至塞外您都亲自去过了!结果呢,连人影都没有!不是属下想要插手侯爷的私事,可侯爷啊!您是大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锦衣侯啊!您何苦执着于一个逃跑的阶下囚……”
“闭嘴!”傅宸清大喝一声,抬手揪住了长风的衣领:“独孤琰难道没有教过你,对待主子要唯命是从吗?怎么,在独孤琰这个所谓的太后面前就是谦卑恭逊的;到我傅宸清这个低了一级的人面前,就可以肆无忌惮,指手画脚了吗?”
傅宸清抓住长风的衣领猛得一甩,长风顿时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墙上:“长风,不要以为在本侯身边呆了九年我就不会动你!你以为你在背后耍的小手段我不知道?只是你没有触犯本侯的底线,本侯也就不与你斤斤计较。但你别忘了,我傅宸清才是你的主子!你只需要执行本侯的决策,永远别妄图改变我的心意!”
傅宸清疲惫的闭了下眼睛,向大门走去:“关于浮戚的事,你休要过问!你只需记得‘只要本侯活着一天,你们就找她一天’。本侯希望你长风,再也不要出现如此低级的问题!”
直到傅宸清的影子被长廊的转角吞噬,长风才从地上爬起,刚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甘的痛苦。只见他抿了抿唇,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澄黄色的扳指,轻轻地叩击了几下。
“太后娘娘,锦衣侯他……”
“师兄!”傅宸清刚刚走过拐角,就见一个人扑了上来。
傅宸清苦笑一声,把小管事接到了怀里:“不是说过吗?别喊我师兄吗?我已经还俗了,要叫侯爷。”
“可是惠安不想这样喊你!在我眼里,无论你做了什么事,你都是我最亲最亲的师兄。”惠安靠在傅宸清的肩上,眼神里复杂而坚定。
三年前,他被寻人的师兄意外发现,师兄不忍他一个人四处漂泊,便把他放在身边,做个丞相府里清闲的管事。
这三年来,他渐渐地发现,师兄除了样貌,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师兄。从前那个师兄,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却善良仁慈,心怀天下。可现在的师兄,惠安捏了捏手指。
他亲眼看见——他手起刀落,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他丝毫不为所动。他笑里藏刀,在政局上步步算计,把别人逼进绝境。他冷血冷情,别人在他膝下苦苦哀求,他却连一句敷衍都不屑给予。
他好像是师兄,又不是师兄,他成了权倾天下的锦衣侯,再也不是寄养在住持身边的小和尚了。
而他惠安,却依然流连在原来的地方,想继续从那里汲取温暖与慰藉,不愿离去。
他还是他朝夕相处的师兄,可他,却不认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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