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其他客房的密室里,黑纱帐层层叠叠,看起来神秘幽暗。
朱贵与楚修翳跪坐在梨木桌前面说话,灯火摇曳,映照着二人的脸庞,桌上的檀香也腾起缕缕轻烟。
“依庄主所言,今日盗走血如意之人不但精通奇门遁甲,还会玉家独门的落鸿七式。”朱贵给楚修翳倒一盏茶,摸着自己的小胡子。
平日里脸上总是带着笑意的他听到楚修翳的话也面色也沉重起来,这事,确实过于蹊跷。
“句句属实。”楚修翳敛眸看着面前那杯茶,仔细回想在绝崖山庄发生的一切。
他不会弄错,偷袭的黑衣人的确熟知未央楼里的阴阳五行机关,还将落鸿七式练得丝毫不差。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担忧。
“那庄主为何愁眉不展?若真是玉家的人,能从当年那场劫难里存活下来,岂不是万幸?”朱贵默默观察着楚修翳的表情,却看似不经意地问。
“怕就怕别有用心的人假冒玉家故人为非作歹。”
“原来如此。”朱贵不慌不忙地端起茶盏,小心将茶水吹凉,抿了一口,才抬头看向楚修翳,试探道,“那庄主何不去问问少室山那位?”
听到这句话,楚修翳本紧皱的眉头豁然松动开来,抬起头若有所思。
是的,他怎么能忘了少室山的那个人,那个他早就该去拜访的人。
“谢朱掌柜提醒。”楚修翳坚毅冷峻的脸柔和下来,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对着朱贵拱手道谢。
“庄主见外了。”朱掌柜笑道,轻轻摇摇头,又将手上的茶往嘴里送。
清香扑鼻,又含特有的苦味,好茶,暗藏玄机,朱贵将茶饮尽,嘴角的笑意一直未消。
第二日天还未亮,便有一干人停在了千日楼前。
这行人皆是精壮的青年男子,手中握剑,行走站立都比常人更加笔直有力,一看便知气势不凡,必是驰骋沙场的老手。
为首的一个黑衣男子大步跨进千日楼,而其余人在酒楼门口分成两排站齐,守着酒楼大门。
“没想到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不留情,我现在头还是麻的。”夜锦衣一边揉着发胀的脑袋一边跟坐在自己对面的闻人落雪抱怨。
是他太大意了,忘了面前这个被称为毒医的人,既救人又害人,他的药既是解药又是毒药。
不过虽然头还是疼的,但夜锦衣不得不承认闻人落雪的药是很管用的,他腹部的伤口今早已然好了很多。
“你的药量,我向来下三倍。”闻人落雪给自己倒杯酒,自顾自地饮着。
他的一只手轻轻按着桌上的一个木匣,自始至终没将手从上面移开,也不管夜锦衣如何在对面抱怨。
不是他狠,是他知道夜锦衣这个人向来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不下三倍的剂量,他夜锦衣的伤能好?
笑话,那不得三天一流血,五天一溃烂,早烂成泥了。
也正在这时,夜锦衣就看到了大步走进来风尘仆仆的黑衣男子,他猛地站起来走过去:“厉奴。”
来人的确是王诜的护卫厉奴将军,他看到夜锦衣便匆忙迎上来,焦急问:“夜公子,我接到你的飞鸽传书就赶过来了,驸马都尉怎么样了?”
还没等夜锦衣回答,楼梯上就有一个人接过话,略带着惊讶和慵懒道:“驸马?”
虽有惊讶的语气,但是极微弱,更多的是不在意,听起来跟没睡醒一样。
夜锦衣扭头,果然看到墨发披散的卫卿笑看着跟他一起下楼的王诜,似乎还摸着下巴端详了半天,才转过身看着楼下的夜锦衣点点头:“是有点像。”
“都尉。”厉奴看到王诜,慌忙快走几步,半跪在地上跟王诜请罪,“是属下不力,害都尉身处险境。”
王诜走下楼梯,扬手虚扶厉奴,示意他起来:“不怪你,公主怎么样了?”
厉奴站起身,拱手道:“公主府的护卫前来接应,公主已经回府,属下收到夜公子的飞鸽传书便连夜赶来。”
他看了看夜锦衣,夜锦衣神色沉静,似乎不想多说什么,转身又坐回闻人落雪旁边。
他也不再追问,只是粗粗地应了厉奴一声:“好。”
不多时,朱贵楚修翳等人也从楼上下来,见此番景象倒也没有太过惊讶。
许是早已经有所预料,许是昨夜发生的一切令人猝不及防,他们已经心神俱疲,不愿意去思虑太多。
只是楚修翳走到夜锦衣身旁站定,直接开口:“昨夜多谢夜兄相救,也为我误伤夜兄道歉。”
这道谢和道歉无论怎么听都觉得有些草草了事,无论如何也听不出丝毫诚意,像是救他楚修翳和被他楚修翳误伤都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只是夜锦衣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在他看来,楚修翳如果太过计较这件事反而对自己不利。
所以他只是侧脸微微笑道:“小事而已,楚庄主不必介怀。”
“那楚某就不多留了,我们须得快些赶回山庄处理后事才行。”听夜锦衣这么爽快,楚修翳也没有拖泥带水,直截了当地对着众人拱手道别,便与楚云棠冷寻等人走出千日楼。
临走之时,冷寻走到夜锦衣面前,冷声道:“我记得我那枚飞镖还在你那里。”
夜锦衣闻言,无奈笑着,从袖中拿出那枚黑羽飞镖,站起身递给冷寻,带着歉意开口:“抱歉。”
可是冷寻并没有伸手接这枚飞镖,只是继续冷淡地开口:“我欠你两个人情,这枚飞镖送你,人情我会还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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