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晖院那边去了。」
明月心头一动,松了口气,虽冷眼看着丈夫和婆母似有不虞,但毕竟母子天
性,心里头还是牵挂的,这不是悄悄地去了嘛!
……
「哐啷」,一个「雨过天晴」的茶盅子砸在地板上,碎渣子和着参茶,溅了
一地。
「让他走,我不见他!」一个嘶哑苍老的女声尖利的叫着。
李子涵皱着眉,眼里寒光如刀,看了一眼想要撵人的红娇,那丫鬟本就心怯
怯的,被他一瞪,竟吓得扑通跪了。
「都出去,远着点伺候着!」李子涵叱了一声,见屋里的下人不动,双眉拧
起来,立时就要发作。
王嬷嬷心里叹了口气,当年孟氏身边得用的人,一夜之间不是被打杀,就是
给发卖了。如今跟着的这些人竟全都不中用,罢了,何苦逆了这小魔星,白填了
性命。她冲打头的红娇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便领着小丫头们鱼贯退出去,直到出
了门,心还哆嗦。
「王嬷嬷,把帐子给我掀起来,太太想必记挂着我呢!弄亮堂些,让太太好
好看看!」李子涵略带嘲讽的冲老嬷嬷说着。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王嬷嬷心中替自己小姐悲愤,却不敢不听,撩起孟氏的床帐。
一个头发已经苍白,肤色焦黄,皮包骨头,狀如厉鬼的妇人裹在秋香色的绫
被里,喘着粗气,似是想要扑下来,却体力不支。又因为羞愤之极引来痰喘,吼
吼吼的捂着喉咙翻白眼。
王嬷嬷心里一酸,眼里就蓄满了泪,忙给她又是捶又是揉,方听到一阵破风
箱般的剧咳。
谁成想孟家的千金,竟也有一天会给揉搓到这个地步!一步错,步步错,真
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五年还是六年没见过这女人了,怎的她成了这幅模样?
李子涵心里头有些迷茫,幼时那个嘘寒问暖,会把自己抱在怀里抚慰的温婉
贵妇人,是眼前这个人吗?
一切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是从她知道了自己不是她亲生的孩儿?是从
她以为自己亲生的孩儿因他而死?是从一次次的下毒、暗杀、绑架?还是从自己
察觉以后,起疑、疏远、防备?还是从那个雪夜,母子情断,血溅后宅?
李子涵心里五味杂陈,饶是再冷的心肠,见了她这幅摸样,也不由动容。毕
竟曾叫过一声母亲呢!
「咳咳~ 咳~ 咳咳……,哈哈哈,你来干什么,是来看看我死了没有?还是
来看看我什么时候死?咳咳……咳咳……,可惜,没能如你的愿,我还没死呢!」
孟氏的眼珠子像淬了毒,恨不能戳进他的心窝子里去。
他在灯下长身而立,面容清俊,神采飞扬,听说还取了个聪明貌美的媳妇。
这一切本都应该是自己儿子的,这个小偷,他偷了自己儿子的福分,他怎么
能活着,怎么敢活着,还活的这么好?
「母亲,当年父亲已经告诉您了,那孩儿一落地就死了,您产后血崩,他怕
您雪上加霜,受不了那个打击,才没告诉您真相!正巧赶上我母妃送了我来,也
是怜惜您,方才把我放在您膝下照顾,想着过些年,你养好身体,再告诉您的!」
「呸!狼子野心,他一心博那荣华富贵,生生害死自己的亲生孩儿,也不怕
死了以后坠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哈哈哈,李文泽,你看看,我们的孩子在天
上看着你呢,每天都看着你呢!」
孟氏癫狂的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哭起来,怀里抱着一个小枕头,爱怜的摸摸
它,犹如再摸一个孩子的脸蛋。
李子涵心中凄惨,当年知道真相,也曾盼她能将一腔爱子之情转到自己身上,
母慈子孝,一切都没改变,该有多好。时至今日,方才知道,打从她知道那孩子
死了那天起,就已经心魔缠身,只肯相信自己,她,早就疯了!
既然一切都不能回去了,那也只能往前走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谁都
情有可原,哪怕,理无可恕!
「母亲,有件事……,可能您还不知道,孟秉忠被皇帝抄了家,押解入京了!」
孟氏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他,眼眸似乎清醒许多,孟秉忠,大哥,那个如父
如山的大哥,被抄家了?孟家要没有了吗?以后自己,既没夫家也没娘家了吗?
「你要什么?我一个孤老婆子,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值得你这个少,亲自
跑一趟来算计的呢?」孟氏讥诮的看着李子涵,许久不动的脑子慢慢清明。二十
年前那个孟家当家大小姐的精明,浮在眼底。
「旧时王谢堂前燕,留与寒梦伴梨花!当年王、谢、韩、孟、燕五姓与李姓
并称江南六族。二年的经营,上至皇庭,下至寒院,王公贵族,贩夫走卒,三
教九流无不纳如袖中,族兵铁卫不下万计。若非恰逢宇文铎挥军南下,当日取代
大荣的未必是宇文家。孟家大小姐,孟绿萝,巾帼不让须眉,金钗齐家叱咤风云,
掌领六族隐秘之地,令行禁止,何等威风赫赫!」
李子涵的声音飘渺,似诉似嘲,目光凝在孟青萝的一头斑白发丝上,似是透
过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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