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花兒盛放如狼似虎的時候,男人的遠走他鄉,讓她變得沉默寡言,抑鬱不歡,
臉上常現出困乏的神色。烏黑的眼睛沒有光彩,沒有表情,有時射出一道黯淡的
陰沉沉的火焰,她愛發牢騷,而且覺得訴訴苦可以減輕她的憂鬱.
雖然她怨恨沒良心的丈夫又在外面成了家,遠在泰國的他並沒忘了她們母子
倆,逢年過節什麼的也會托著人捎來港幣或是東西,這在那時很是稀罕。後來形
勢好了點,就每月寄港元過來,讓她的生活沒有了顧慮,物質的充足讓她再也不
會像以前那樣為一日的三餐費盡心機.
只是她挨不到晚上,空蕩蕩的床總是讓她徹夜不眠,以前吃糠咽菜時倒沒覺
得,一躺下只盤算著明兒早起,到哪一處尋些活計。夜深了,隔壁一條巷子裏的
人聲也漸漸靜下來,卻聽見一個人大聲地打呵欠,一個呵欠拖得非常長,是納涼
的人困倦到了極點,卻還捨不得去睡。
一上床就是一個人在黑暗裏,無非想著以前跟男人的那回事。她的手哆哆嗦
嗦地把身上的衣裳脫了,再就是覺得手臂與大腿怎樣的擺著,於是很快就僵化,
手酸腳酸起來,翻個身子重新佈置過,圖案隨即又變化過來。
屁股高高拋起,把那處地方盡著顯現出來,再翻個身換個姿勢,朝天躺著,
腳骨在黑暗中劃出兩道粗白線,筆峰在膝蓋上頓了頓,踝骨上又頓了頓,腳底向
無窮無盡的空間直蹬下去,費力到了極點. 只覺得下面的那一張乾燥的嘴,兩片
嘴唇輕輕地貼在那裏,就是覺得它的存在不能忍受,儘管翻來覆去,頸項背後還
是酸痛起來,就迷糊地睡了。
一隻母貓在窗外突然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叫喊,婦人突然驚醒了,感到舌頭
有點乾枯發苦。
她艱難地用肘子支起身子,床腳的梳粧檯上圓圓的大鏡子映出她的裸體,婦
人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拉上了床單遮住身子。
她羞紅著臉,有一種別樣的意趣,甚至讓婦人自己也生出一股我自憂憐的感
慨,看見自己的臉映在玻璃窗裏,就光是一張臉,一個有藍影子的月亮,浮在黑
暗的玻璃上,遠看著她仍舊是年輕的,神秘而美麗的。須臾,婦人像下了很大決
心,一腳把床單踢下床,挺胸收腹地在鏡子前轉了一圈。
充裕悠閒的生活讓她的身體日益豐盈,皮膚上泛起一層粉般的光芒。她的胸
前,卻像是一座撥地而起的山峰,是尖錐樣的,乳頭軟軟的、濕濕的,中間陷下
去一條,成了山頂又有溝,溝裏頭還有些分沁物,再往下面,平平展展連一個皺
褶都沒有的一片平川,稀稀拉拉幾根毛,形成一個細細的長條,服服貼貼,順順
溜溜。
張蘭芽隨意地披了一件寬大的外衣,搬了張椅子在天井裏,雨後的天氣很清
新,暖暖的月光從花架漏下來,斑駁地灑在她的身上,她覺得脖子有點癢,像有
人在耳垂哈氣,婦人伸展著四肢,頭顱左右晃了晃,像被男人入侵那樣。
她的指甲經過精心的打磨,平滑潤圓. 婦人的中指從唇間劃過脖子,又哆嗦
地爬上一隆起而有些鬆馳的山崗,在那通往神奇境界的關健所在慌亂地摸索了一
回,三摸兩摸,那ròu_fēng就像小兔子一樣在手底下蹦蹦跳跳。
手向下滑,又繼續地遊弋著抵達一片有點乾枯的草地,她的手陌生地探進荒
廢好久了的地帶,想在這片曾經的沼澤地找到久違的感覺. 一番努力後,不禁心
帙搖盪,得意忘形,狂浪起來。女人痙攣了,她打了個寒戰,喉嚨深處發出一陣
快樂的呻吟。
從那以後,婦人食而知味,無數次在睡不著的暗夜裏重操著這令人欲仙欲死
的遊戲。但做多了,卻使她的心裏更是惶惶茫然,沒處著落。白天裏卻又昏昏然
全沒了精神氣,而且見不得男人,滿腦子儘是男歡女愛。
她翻來覆去,草席子整夜沙沙作響,床板格格響著。鄰居嬰兒的哭聲,咳嗽
吐痰聲,踏扁了鞋跟當作拖鞋在地板上擦來擦去,擦掉那口痰,這些夜間熟悉的
聲浪都已經退得很遠. 聽上去已很渺茫,如同隔世。後院裏一隻公雞的啼聲響得
剌耳,沙嘎的長鳴是一支破竹竿,抖呵呵的豎到了天上去。
忽而有個漢子發聲喊,叫醒大家起來倒馬桶,是個野蠻的吠字,有音無字,
在朦朧中聽著特別震耳。婦人知道天快亮了,夜晚過去,黎明像巨大的梔子花濃
香熏人地插進了小小的窗戶,那紅黑兩色窗簾的縫隙。近郊的農民到城裏收糞便
來了,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一個人,所以也忘了說話。雖然滿目荒涼,什麼都
是他,大喊一聲,也有一種狂喜。
婦人就起了床,一邊打開了紅漆剝落的門,一邊梳烏雲也似的秀髮,一邊摘
取梳齒上的落發,一邊使長指甲哢哢地撥動梳齒,撥出一陣急弦般的繁響,拋射
出無數細小的銀色的頭屑,在晨光中款款地飛舞。
她把挑著一擔糞桶的男人招呼過來。男人粗糙的皮膚和過多吸收了紫外線的
臉,暴露了他常在日頭底勞作。一件上衣脫下盤在肩膀上,暴突的眉眼,野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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