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空道长根据居士的指点,重新调整了凝空诀的段落顺序,反复念了几次,忽然感到口齿伶俐,顺畅无比。
初创凝空诀之时,凝空道长还在十几岁的弱冠年龄。因此对武学修为领悟得还不够透彻。不过那捻诀的发明,在当世毕竟已属难得的发明了。只是其中有几个章节,捻来总感觉不够流畅,磕磕碰碰,佶屈聱牙。然而凝空道长参研了三十多年,却总也想不通应该增加些什么,或者删削些什么,只得任凭搁置,强迫自己的舌头来适应捻诀而已。
凝空道长如今也不明白,为何当初没有想到这捻诀,只是段落排序上有些许不妥罢了,而整个捻诀却是早已精炼异常了,增之一分则太多,减之一分则太少。倘若如黑白子居士所指导的,稍加调整顺序,整个捻诀就淬炼得炉火纯青了。
但仅此一点小小的修正,就耗去了凝空道长将近三十年的精力,同时也让他在三十多年来,武功境界一直停滞不前。这听起来,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症结乍解,凝空道长便感大快人心,随即面朝黑白子,感激道:“居士果真是旷古未有的武学天才!老道今日领教了。哈哈哈哈……如此重恩,不知何以报答。且容老道敬居士一杯吧。”说着,凝空道长举起酒杯,正待要喝,却感那杯子太小,便从侍酒的女弟子托盘中拎起酒壶,举过头顶,说道:“老道先干为敬!”
黑白子居士见凝空道长如此兴奋,也颇为欣慰,含笑饮了一杯。
黑白子居士缓了一缓,说道:“大凡这世间万物,冥冥之中,都有其自有的律例,顺之者昌,逆之者败。练武之人,常止步于自得之时。明明再掘井三尺,便可得水,偏偏就停留不进了。这样想来,岂非遗憾?”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肥胖之人站起身来,问道:“居士既如此说。如何才能在此关键之时,再花些气力,掘下去呢?”
众人去看那肥胖之人,原来是公孙凌虚。自从进得大殿,他一直都把注意力放在儿子公孙坚的身体变化上,于殿中的变故并没有过多地参与,只是在旁观望。现在确定儿子气色并未恶化下去,于是接过黑白子居士的话茬,问道。
“公孙先生问得好。要说如何才能继续挖掘,其实,老夫也没有想到办法。”黑白子居士坦白说道。
众人唏嘘了一声,均感到不可思议。
黑白子居士呵呵一笑,补充道:“不过,有一点确是肯定的。老夫以为,有一类人,势必是要将这最后三尺挖掘下去的。这类人不需要过多的禀赋,但挖掘下去却是他的品质使然。”
“哪类人?”台下五百多人均把目光集中在黑白子身上,眼神中流露出这样的疑惑。
丁秀筠摇了摇黑白子居士的脚,说道:“爹,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嘛!”
黑白子居士哈哈大笑,说道:“这原本也不必卖关子。老夫说,有一类人,那便是向来叛逆之人。此类人,往往是非常倔强之人。他们对世间万物的既成规则,都先存着一个质疑。那疑惑若非解开,他便永远地怀疑着;一旦解开了,他便永远地坚信着。常人轻易是不能动摇他的。”
洞中五百多男女弟子,对于主人这一番道理,已经听过不下百遍了,但此时听来,却并未感到啰嗦腻烦。公孙凌虚此时回想起在山洞之外,陈玄瑛向他们说到,主人时常提及叛逆的重要,现在听黑白子居士亲口说出,却又有了更深切的领悟。
黑白子居士见台下一片思索之声,反而没有了方才可贵的活泼气氛,觉得有些不妥,于是转而向公孙凌虚,问道:“公孙先生,据闻你的公孙刀法乃是当今武林第一刀法。老夫深居黑白洞六年有余,苦无机缘得见。不知公孙先生可愿给老夫开开眼界?”
公孙凌虚一听此话,顿时怒火中烧,心想:我堂堂洛阳城一大庄主,岂能任你黑白子说演示,便演示,倒像猴子似的耍弄?然而,公孙凌虚毕竟身在断魂崖黑白洞中。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因此不好随便发作。
“方才我这道友凝空道长便说了,黑白子先生乃是不世出的武学天才。似在下这等低下的刀法,先生自是不放在眼里,也无须放在眼里。因此在下思量,倒是不演示了罢。”
公孙凌虚说这番话时,已经十分克制了。
“砰”的一声,黑白子居士一拍龙椅上的扶手,跳起身来,暴喝道:“莫非公孙先生瞧不起老夫的眼力,不屑演示?”
黑白子这一刹那间的阴晴转变,令所有人都为之震惊。当然,那一众男男女女弟子,对这样的突生变故,早已适应了。但在凝空道长、公孙凌虚、寄幽方丈和两个小和尚看来,却是大大吃了一惊。凝空道长向公孙凌虚暗地里使了个眼色,寄幽方丈则向两个徒弟望了一眼。各人握紧兵器。
公孙凌虚却是丝毫不怕硬,向前两步走,面向黑白子,昂然道:“先生此言差矣!在下岂敢对先生有所不敬。只是古人云:兵者,凶器。在下的刀法,虽然不堪,却也不是随随便便在人前显露的。”
公孙凌虚的这句话,倒是令凝空道长为之羞愧。想到方才自己竟没想到这一层,一味只知道在人前炫技,顿时浑身不自在。然而道长转念一想,若非刚才这样莽撞的卖弄,只怕那凝空诀中的瑕疵,此生都无法解开了。
“公孙兄何必如此。公孙兄随便舞几刀,或许黑白子先生还能给你指点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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