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
明皓坐在宽大的罩棚之中,用手抚着金丝楠木棺,喃喃自语:“阿音哪,我现在就送你回家,咱们以后再也不回京城来了。就在家里看风景,听鸟鸣,明水湾每年都会下雪,你都会看到那层层叠叠的梯田上,被白雪覆盖的景色。”
队伍走了一路,明皓就念叨了一路,在山脚下,远远能望见明水湾的时候,他的嗓子已经哑了。
侍卫长来找明大义禀报:“相爷,车要上山了,有一定的坡度。国公爷不能坐在灵车里了,万一打滑会很危险的,我们劝不动他,您去劝劝吧,让他换辆马车坐。”
明大义下了马,懂事的明湛和明济赶忙上前扶着,来到灵车前,苦劝父亲下车。
这回明皓倒真的下来了,只不过他不肯换成其他马车,却要亲手扶着灵柩往山上走。
明大义有点着急了:“爹,大雪路滑,您这个岁数不能在雪地里走了。您去后面马车里坐着吧,我亲自带人推着灵车往上走,您就放心吧,绝不会让棺木移半点儿位置。”
明皓把胡子一吹,瞪起了眼:“老子就要亲自推,你管得着吗?少跟老子废话,明水湾的地形,你清楚还是我清楚?这路面看着平,其实有好多坑呢,不推着点儿根本就不行,你闪开,我来。”
明皓坚持推车而行,众多的子孙哪个还敢骑马坐车,众人把灵车围成一圈,前面有八匹马拉着,两侧和后面有无数双手推着,稳当的不得了。
可是车平地不平,走着走着,车轱辘忽然陷进了一个坑里。车身一歪,明皓的身子也跟着一歪,额头直直的撞向了罩棚的柱子。
这一下撞得可不轻,若的不是旁边明湛和明潇眼疾手快地抱住他,只怕他就要倒地不起了。
明大义走过来,狠狠的训斥两个孙子:“你们怎么照看太爷爷的,怎么让他碰了头呢?”
明湛看看额头青紫的太爷爷,转过身为难的说道:“爷爷,太爷爷不让我们靠近他,而且刚才这一下,他应该是能躲开的,只是……”
但凡距离近的,其实都看清了。明皓分明是自己故意撞上去的,明大义也明白爹对娘的感情,以前他也时常说,娘又娇气又胆小,她一个人是走不了黄泉路的。可是作为儿子,他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一心寻死。
明怡初被两个宫女扶着走了过来,拉开了明大义:“大哥,算了吧,爹倔了一辈子,你管不了他的,就随了他的心意吧。”
果然,明皓甩开了两个重孙子,让他们不得靠近自己五步之内,继续推着灵车往前走。其实有那八匹马拉着车,众人只需扶柩而行便可。可明皓偏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推车,那金丝楠木的大棺沉重无比,哪是他能推得动的。
雪地本就路滑,又是上坡的路,时不时的还要踩进一个坑里。明皓的老胳膊老腿儿很快就顶不住了,激烈的颤抖起来,却偏偏不肯让人扶,坚持着自己一个人走。
终于,在看到自家那座老宅子的那一刻,明皓一头栽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明湛和明潇赶忙跑过去扶起太爷爷,见他不仅摔疼了额头,还流了鼻血,气喘吁吁的,可每一口气都是出的比进的多。
明怡初亲自上前,用帕子帮父亲擦净了脸上的泥和血,哭着说道:“爹,看来娘不愿意让您跟她一起走,您就别再为难自己了。”
明皓连着喘了几口气,颤声说道:“初初,去……去把新郎的衣裳拿来,我要到屋里换衣裳。”
明怡初哭着命人拿来了包袱,和弟弟明朗一起进了家门,亲手帮父亲换好了那一套大红色的新郎吉服。明皓让人打开棺盖,把崭新的官靴放进棺椁中。
明皓穿着踩了雪的靴子往外走,来到棺椁边,看着里面安安静静的妻子,柔声说道:“阿音,你瞧我把什么带来了?”
明皓摸进袖袋,却发现自己珍藏的宝贝不见了,立时急的红了眼:“我的灵符呢?我的转世灵符哪去了?怎么能丢了呢?快找快找啊!”
明皓急得晕头转向,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明湛和明潇赶忙扶住了他,仔细问到底丢了什么重要东西。
明怡初见过爹爹的宝贝,猜想着他着急找的灵符应该就是那一对儿相濡以沫的鱼。很快,她去屋里,从明皓换下来的旧衣裳的袖袋中,找到了那一对鱼,拿出来捧给父亲:“爹,您找的是这个吗?”
明皓笑了,眼里带着泪:“对对,是这个。阿湛阿潇,快,快扶我进去。”
“太爷爷!”世上哪有送活人进棺的道理?明湛和明潇迟疑着不肯动,直到明皓吹胡子瞪眼的发了脾气,才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把他送进棺中。
明皓在进去的时候,用尽最后的力气甩掉了脏靴子,用剧烈颤抖的双手,给自己穿好干净的靴子,缓缓躺在阿音身边。把手上的一对锦鲤放在她手心,轻轻握住她的手,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阿音,握好了,别松手,灵符很灵的,下辈子……咱……咱们还……做……夫妻。”
声音越来越小,几近耳语,简直就是夫妻俩躺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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