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铭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曾哥告别的。从会所出来,他一直处于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耳边重复回响曾哥的那句话:“除了当事人,没人知道这十分钟病房里发生了什么”。
没错,除了当事人,没人知道刘健永进入父亲病房的十分钟内发生了什么,然后父亲突发心肌梗塞身亡。最快知道真相的方法就是去问当事人。残存的理智告诉刘铭宇要克制要冷静,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贸然地去质问刘健永不是明智的做法。
然而等刘铭宇反应过来,他已经在天合大楼顶楼的电梯里,电梯明亮的镜子中照出的那张脸眼神充满戾气,仿佛一个他不认识的面孔。
从电梯踏出来,前台的女同事微笑朝他打招呼:“刘总,您好!您找董事长吗?”刘铭宇没有回答,径直走向走廊尽头刘健永的办公室。
“刘总,您预约了吗?”前台在刘铭宇身后喊,却被他的气势吓住,没敢追上来。
刘健永办公室门开着,刘铭宇门也不敲走进去。刘健永正坐在办公桌前翻看文件,闻声抬起头,看到刘铭宇站在眼前,脸色吓人,疑惑道:“铭宇?”
刘铭宇张口就问:“有人告诉我,我爸去世前曾经想撤掉你在天合的董事和副总职位,后来他心脏不舒服去住院,你是最后一个去看望他的人,你去看他的时候我爸突然犯了心肌梗塞。他发病和你有关系吗?”
人的表情是很微妙的,即使再掩饰,一瞬间的表情也会反映出他内心的想法。刘铭宇脸色铁青,紧紧盯着刘健永的脸,他希望在刘健永脸上看到的是那种被误会的愤怒或者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的迷惑。
可是刘健永令他失望了,刘铭宇话音刚落的那两秒,刘健永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强作镇定:“谁告诉你的?”
“你不用管谁告诉我,你只要回答有还是没有?”刘铭宇问,其实这个问题已是多余,从刘健永的表情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刘健永说道。
刘铭宇记不清自己是如何离开刘健永办公室的,刘健永在身后着急地呼唤他的名字,不过他没有追上来。从天合大楼出来,刘铭宇开车在大街上一路狂奔。他的脑子里不断回放监控视频中父亲在急救床上的画面和刘健永脸上那一瞬的惊慌表情,只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胃里翻涌着恶心,寒意像血液一样传遍四肢。
凭刘健永今天的反应,刘铭宇已经可以肯定父亲的死并不是正常的突发心梗,和刘健永脱不了干系,至于到什么地步,还没有其他证据。
当初得知孙坚提供的消息,刘铭宇虽然决定回国,但他心底还是相信这只是一场误会或者其他原因造成父亲和叔叔的矛盾,和父亲的死并无关系,一切都是巧合,回国调查不过是寻个心安。
然而现实却结结实实地给了刘铭宇一个响亮的耳光,击碎了他所有侥幸的想法,一想到叔叔可能是“杀父凶手“,一直以来叔叔对自己的照顾有加可能都是假的,是出于对自己的的愧疚或者其他见不得人的目的,汹涌的恨意像一匹控制不住的野兽,在他体内叫嚣着,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
刘铭宇不由拨了林若的电话,在电话接通知之前他挂断了。他有满腔的话想对林若说,却不知如何开口,难道告诉她自己的父亲可能是非正常死亡,罪魁祸首可能是自己的叔叔?
刘铭宇走后,刘健永瘫坐在椅子上,过了一会儿仿佛才反应过来,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在电话接通的过程中,刘健永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
“喂?”电话终于有人应答了。
“梅华……”刘健永只叫了对方的名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下午六点,刘健永出现在一个画廊,画廊位于市郊的艺术区。画廊的玻璃门已经锁上,里面静悄悄的,望进去一个人也没有。刘健永在门口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有人在里面给他开了门,开门的中年妇女细长眉眼,正是刘铭宇的母亲梅华。
这是梅华与他人合伙开的一家私人画廊,地理位置比较清静。这个时候员工已经下班,画廊里只剩梅华一个人,所以她特地约刘健永在这儿见面。
两人一照面,梅华禁不住急切地问:“怎么回事?”刘健永没有马上回答,跟在梅华身后走进画廊最里面的办公室。
进入办公室,刘健永在见客沙发上坐下,梅华坐在他旁边一张沙发上。
“铭宇和你说什么了?他发现了什么?”
“不知道是谁告诉他我哥去世前要撤掉我在天合副总和董事的职位,而且还知道在我哥病危之前我是最后一个去探望我哥的人,在我探望的时候我哥心梗发作。他突然冲进我办公室质问我和我哥的死有没有关系。”刘健永脸色灰败,微微驼着背,看上去像老了几岁。
“天啊。”梅华发出一声惊叹,瘫倒在沙发上,“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一时懵了,还没来得及解释,他就离开了。”
“他肯定从你的反应看出了什么。你平时不是很冷静吗?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懵了。”
“我……唉!”刘铭宇重重叹了口气,“发生得太突然了,我没有反应过来。”
“以铭宇的性格,他肯定不查个水落石出不罢休。”梅华的声音带着哭腔,“如果他知道了真相,这个打击会毁了他一辈子。铭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反正我早就应该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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