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在许小姐怀里又“哇”的哭出来,许小姐心疼地搂紧她,柔声安慰:“小慈别怕,别怕,哥哥不会伤害我们……”
她抬眼看向顾延之,压着泪说道:“我只是想……见一见你。那天,你没有去糕点铺,我找不到你,只好……”
“我不来,是因为我不想见你。”
他神情漠然:“许小姐。你我本不该相识。”
“那为何在观星台之时,你要出面舍命救我?”
“若我早知道今日你会如此——那一晚,我情愿不救你。”
一声闷响,许小姐手间羊毫笔落地。
他分明站在隔自己那样远的地方,说出来的话却一字字都割在心上。她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想从他的双眼里看出一丝故意,可他是那般诚恳得可怕。
“你是谁,我是谁,你说这是我的心魔。可当你我不再是相处,而是……相爱的时候,它就是一把刀,唯独伤害你一人的刀。你可明白?”
她怔怔摇头。
顾延之掩了悲色,哑声道来:“我是一个专门杀人的杀手。你也许可以原谅我,可是别人不会。杀手也会被人所杀,你可知?江湖恩怨,祸及全家;你执意与我牵扯,倘有一天我被人寻仇,你会处于怎样危险的境地,你还不明白吗?”
大雨倾盆——
许小姐撑着矮几缓缓起身,犹未站定,顾延之已然伸出手,手心一松,玉珠跌落满地。他凉凉道:
“许小姐。今日过后,你我再无干系。”
话罢,他决然转身,大步离去。
狂风骤雨肆意拍打竹屋,人间一片狼藉。
他留给她的,唯有一把遮风避雨的大红油布伞。
已是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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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苑里,李摧受托于哑巴,正在给花儿浇水。院子正中那只养莲花的大水缸里,一朵洁白的睡莲娇艳独立,他一眼发现,不禁走上前去细观。
敲门声此时响起。客客气气的三下,毫无规律,是生人。
他悄无声息移身过去,耳朵贴近木门,却忽然听到一声柔柔细细的女子音。她轻问:
“请问有人在吗?”
李摧按兵不动。
“请问有人在吗?”
……
“小姐,走罢,他不在!”
“……”
两道脚步声渐渐远离。
鬼使神差的,李摧忽然开门。那尚未走远的女子惊喜回眸,一瞬又黯然下去,却仍是给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晚霞当空,斑驳石灰墙间,佳人如玉。
许小姐轻轻走近两步,到了门前。
“打扰。我想找一个穿灰蓝色衣服,打一把大红色油布伞的男子。他叫做顾延之。”
良久,李摧方才回神,生涩应道:“他不在。”
许小姐沉默半刻。“请你,告诉我多一点他的事,可以吗?”
“你可知他是什么人么?”
“我只是想,再见见他。”
不过是说几句关于他的话,她心间已漫长酸涩。水雾侵上双眼,倒映出三千晚霞。
“如果有他的消息,您可以在每日的未时到城东老巷口的陈记糕点铺来找我,谢谢。告辞。”
李摧立在门口,那道藕荷色的身影在石板路上愈来愈模糊,而脑海里却愈来愈清晰地浮现。
那是他见过最端庄最温柔的小姐,没有之一。
他不禁又看向水缸子里的那朵洁白睡莲,此刻却觉忽然已成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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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暴雨后,顾延之大病一场。
他整日发烧,胡言乱语,邱劲发现的时候,他仍将自己独锁在屋内,像是执意要惩罚自己。最后哑巴拿斧子砸碎了门,两人这才将昏迷不醒的顾延之扛出去看大夫。
顾延之的病来得突然又决绝,且拖了太久,大夫颇感棘手。很长的日子里,邱劲与哑巴都不再接生意,而是轮流在翠苑里照顾顾延之,以防他继续糟践自己的身体。
邱劲做事粗犷,时常发生漏加药材或煎药煎过时辰这样的事情,每次都被哑巴追着敲打。那面庞清秀的男人生起气来亦十分可怖,仿佛邱劲要害的是自己。几次过后,邱劲与煎药一事便再无关系,哑巴独揽了照料顾延之的大事琐事,一日日眉头紧锁,直到顾延之清醒一些,方才展露笑容。
“哎,我说你是他娘还是他媳妇儿啊?”邱劲倚在门框吃梨。
哑巴狠瞪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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