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饶命啊!冤枉哪!”
在五城兵马司的签押房里,一阵阵凄惨的叫喊声不断地从外面传进来,让缩在墙角的金蝉和她那位九岁的堂弟吓得瑟瑟发抖。
在隔壁受刑的正是那位随金蝉一同卖艺的老乐师,她们三人一进兵马司的签押房,就立刻被锁在屋内。巡城御史万超向众位差役秘密交待了一番后,便起身离去,接着那些差役们便不由分说,将那老乐师拖到隔壁的监房,用蘸了水的皮鞭不断抽打。
金蝉的那位堂弟小名叫柱子,他随着家人一路卖艺乞讨来到京城,虽然一路上见闻甚广,但是被关进衙门里还是头一遭,此刻听到父亲被这些差役恣意欺凌,不禁吓得躲在金蝉的怀中,暗自垂泪。
“柱子,不必怕,”金蝉紧紧地搂着他,“没事的,没事的!”
此刻,在她们二人被关的屋子外面,几名看守她们的差役正摆下了酒菜,一边划拳,一边喝酒,对于那边老乐师的呼喊声置若罔闻。
金蝉噙着泪,听到那乐师的呼喊之声越来越弱,声音也渐渐没了生气,便鼓起胆子站起来,冲到门口,对守在外面的差役喊道:“你们那位万老爷呢?我要见你们万老爷!他从天桥把我们带到这里,明明是说要那些乱党指认,可是,现在既没有人来指认,又没有升堂问案,就将我伯父私自用刑,你们究竟是要做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是唱戏出身,嗓音本就高亢,此时在这幽闭的空间里大声叫喊,更显得声音明亮之极。
“妈的,吵什么吵!这是兵马司官署,是你乱吵乱叫的地方吗?”门外的几名差役正在一张方桌上饮酒,其中一名胖差役有些醉意,此时见她如此咆哮,便恼怒地走过来,打开了门,伸手便要朝她脸上扇去。
金蝉自幼学戏,身上有些功夫,见这差役伸手袭来,便一手挡开,另一手揪住他的衣领,足下使力向前一踢,一下便将那差役绊倒在地。
其余众差役没料到她会有此身手,顿时大惊,慌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转身去拿佩刀。
金蝉见事情已到这个地步,索性也就不去顾虑那么多了,纵身向前一跃,一脚将那方桌踢翻。此时一名正在背着身、正从墙上挂着刀鞘中抽刀的差役,被歪倒的桌面击中,向前踉跄了两步,待他刚刚站定,手中的刀却已被金蝉夺了过去。
金蝉反手握刀,将刀锋直直抵在那差役的颈上,另一只手扣住他的脉门,对面前的差役喝道:“你们都把刀放下!不然我一刀先解决了他!”
“反了,你!”一名大胡子差役持刀大喝,“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一女流之辈放肆!”
他旁边一名差役口中还叼着一根将要吃净的鸡腿,可能是喝得也有点醉了,含糊不清拿刀指着金蝉,却接着那位大胡子差役的话说道:“就是,这是什么地方,就是男流之辈,也不能这么放肆!”
大胡子差役白了他一眼,继续对金蝉道:“快点放下刀,束手就擒!这里可是五城兵马司的官署,大闹官衙,这可是掉头的死罪!”
叼鸡腿的差役晃着身子,说道:“就是,快放下刀,束——束——”
大胡子差役见他半天说不出来,急忙提醒他:“束手就擒!”
“对,对!”叼鸡腿的差役把鸡骨头又咬紧了些,“束手就擒!别看你长得有几分姿色,真要是砍了脑袋,那就——那就——不好看了!”
“喝多了吧,你!”大胡子差役一脚把他踹到一边,“我本来说的挺有气势的,你在这添乱,搞得我一点威严都没有了!”
“你们俩别废话了!”被金蝉挟持的那名差役急得满头大汗,“这刀抵在我脖子上呢,你们吓唬她有什么用啊?瞅你们俩那样,才喝了三两酒,说话都不利索了!”
“什么三两?”叼鸡腿的差役不服气,“刚划拳你输了,我陪你喝没?光我陪你那两次,喝的就至少有二两,这加起来就五两了!”
“五两不就是半斤吗?”大胡子差役又踹他一脚,“今天总共才打了一斤酒,你要是一个人喝了半斤,那加上我们喝的,不是早就喝完了吗?你看那地上洒的,那至少有三两酒啊!”
“这哪有三两?”被挟持的差役低头看了一眼从桌面上翻倒洒在地上酒渍,摆了摆手道,“顶多二两!”
“我说是三两!”大胡子差役依旧不服气,“这么大一片呢,怎么会是二两呢?”
这时,签押房外的士兵听到响动,也都拿着兵器涌了进来,为首的一名把总一进门,便看到三个差役低头围着一片水渍吵得正欢,不禁气道:“你们什么玩意儿啊!三个人围着一泡尿瞎吵什么呢?”
“头儿,”叼着鸡腿的差役忙纠正道,“那不是尿,是酒!老白干啊!你闻闻,那味儿,正宗得很!”
“我闻什么闻!”那把总回头又望着金蝉道,“他们是不是找你陪酒了?”
金蝉有点呆了,她没明白这帮人究竟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当下愣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就说你,”那把总指着金蝉身前那差役,“没事儿就爱找这种小丫头陪酒,可是划拳输了吧,又赖酒。你看看,把人家丫头都给逼急了,桌子掀翻了吧?逼你喝酒把刀都使上了吧?”
“你看吧,”叼着鸡腿的差役拍手笑道,“头儿都知道你,划拳总输,还赖酒!这回刀架脖子上了,还不承认?”
“头儿,”大胡子差役有点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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