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聋子啊,老子就要那个,你他妈的,到底有没有啊!”我恨恨得在心里回道 :你他妈才没
有:
“有。”
“嘿嘿,我就知道,你这儿什幺都有。是不是看过啦。”他那令我噁心的黄紫黏头髮,凑到我
的鼻头,一股劣质发胶的臭味。我嗅了一下鼻子:
“没什幺噱头。”便一言不发了。他怏怏的拿了碟片走人。果然,那张《春光乍泄》再也没拿
回来。若干天后,他再次出现:
“喂,还有没有啊!最好还是张兔爷演的。”我暗咬牙,笑眯眯说道:
“咦,你小子怎幺老拣这些个看?”我从上往下瞄他一遍,脸尚算端正,可典型的惨绿少年,
瘦得不成样子。
“嘿嘿……”意味深长得乾笑了两声。
“笑幺笑?”他立刻跳将起来。一双秃鹫般的乖戾眼眸,死死的盯住我,令得我颈上的汗毛根
根竖起。
"干嘛这幺大的反应?不过在这渣子身上,总算还有能让我接受的地方—眼睛。" 除却后天养
成的恶劣性质。
“这个吧,要看就拿走。”拿了个美国同片丢给他,反正我也不指望他能还。真让我动气的是
,随后的某一天,我的私藏货,被他一扫而空。这小子趁我出去小解,径直把我的小抽屉,
翻了个底朝天。《霸王别姬》,的。《喜宴》,赵文
瑄。《愈堕落愈英雄》(不是《越堕落越快乐》),方中信。《全蚀狂爱》,莱奥纳多最好
的片子。
还有《同窗会》、《人间失格》、《星闪闪》,花了我血本的三套日剧。还有……全被洗劫一
空。现在想想,qaf满世界都是,那些有啥稀罕呢。临走时,他拍拍我的肩膀,挤眉弄眼的,
朝我做着鬼脸,我狠狠的忍着,心里一遍遍得念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和气生财……真他
吗屄的,什幺片子不好拿,想要过乾瘾,毛片都多的是嘛!春节过后,多日不出现的臭家伙,
又摇进了我的小店。我也笨,立即把我的抽屉抱在怀里。
“你干嘛?以为老子是强盗?”嘴里叼着烟的小流氓,给我吃了一记白眼。
“你藏的东西不错嘛!”白眼过后,竟是谄媚的笑。
“还有没有了?嗯?”呃……好臭,抽的什幺劣质菸草!结果更浓的菸,从他的臭嘴喷向我的
脸。
“喂!咳……咳咳……”我呛得咳起来。
“哇哈哈哈——”引来他恶意的,极夸张的嘲笑。人的忍耐都有限度。生平最瞧不惯,这种
轻浮的地痞。我昂起头说: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咳咳,这话确实酸得够可以了,到现在还老是给他嘲笑。
那个流氓贼兮兮的瞥我一眼,没事人似的,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拿起租借记录就乱翻,一边
翻一边念念有词——张华(晔)借《第六感生死恋》一口白字,还、还用手指蘸了唾沫,捻
开纸页。我僵在一边,心里的火窜升,燎原,终于在头顶上,熊熊燃烧着。这一刻才明白了
,什幺是出离的愤怒。我小心翼翼的,放下怀里的抽屉,一把将这位没品的烂人渣,推下桌
子,气运丹田的大吼道:
“滚出去!”他还是不以为意,嘿嘿的笑着。 我是个男人,即使没有太多,鲁迅先生希望国
人拥有的血性,我还是个男人。于是,想也没想,一拳挥了出去。其实,作为一位有涵养
的人,我一般决不动怒,二十四年里,打架的次数,一只手就能算完。而他也没做罪大恶
极的事,跟我也不存在阶级仇恨,可是我就是这样的生气。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拳,铸
成两个人一生的冤孽。他有一米八,比我高出半个头,虽然一副发育不良的模样,却显然
极具实战经验。我的锐气,在挥出两拳,挨了四拳后,宣告再次进入潜伏期。由于第一拳
打在他的嘴上,致使他掉了颗牙——这是过后很久,才知道的,他动了真怒。我们打得轰
轰烈烈,碟片被踩碎,书架被掀翻,震天动地的响声,引来一大帮热心人。他们看到的是
,脾气好极的小钱,被一位地痞流氓,打得满脸都是血,人缘好极的小钱,被一个瘪三混
蛋,砸了店。
后面的事我已经不知道了。我被打晕了过去。很没用吧,一位被18岁小孩,打晕的24岁
男人。我们老钱家,就我一根独苗,我大伯女婿的二哥,就是城东派出所的当天,那位
小子,就被逮进了拘留所。这些是晚上在医院醒来时,母亲大人告知的。
“早知道,开个书店也会挨打,说什幺……都不让你……”60岁的老母亲,哭得透不过气来
“都是那个老头子,要你报什幺农大,要是当初听我的……”暗暗惭愧,这是我最后一次让
你们操心了。我还是有些头晕,第二天留院观察。坐在病床上,喝着老母亲煮的红枣银
耳莲心汤,我漫不经心的翻着《篮球飞人》。
“哈哈哈——”樱木花道真是可爱的人。不过我还是最喜欢三井。
“请问——”不知何时,病床旁边站了一位瘦小的妇女。我确定不认识她。她的脸上抹了
很厚的一层粉底,但还是遮不住满面,细小的褶皱,大概比我妈小不了几岁。后来才晓
得,她只四十出头。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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