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点打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晶莹的水花,徐罡跪在雨中,望着铺子里面的一个中年大汉哭道:“王叔,求您了,您就卖我一副棺材吧,不然我爹怎么下葬呀……”
“走开,走开,你一定要我把话说明吗?你这不祥之人,一山的竹子都被你给整枯了,你一回来,你老爹又死了,离我远点,哼,一大清早的,刚开门就遇到你,真的晦气!”中年汉子说完就要关门。
“竹子枯黄的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呀,我当时昏迷了,什么也不知道呀……”徐罡抬头望着天空大喊,“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脸上的泪水已经和雨水混在了一起,分不清楚。
“大牛说得果然是真的,快回去,把门关上,别让他进来,太邪门了!”远处看热闹的众人听到徐罡自己也承认,竹叶枯叶时他确实在竹林中,对大牛昨晚回来说的事,一下子就深信不疑了,赶紧缩回家中,关上了大门,以免沾上晦气。
“张叔,你开开门吧,我爹生前帮过您这么多忙,您帮我爹办办后事吧!”徐罡顶着大雨又来到一人家门外,跪着边磕头边喊到。
远远看着那个独自走在雨中的落寞身影,跪求一上午,换来了无数个闭门羹的少年,老道轻轻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四周那些紧闭的大门,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雨还在继续,徐罡双眼黑青,眼中全是悲伤和仇恨。父亲自小教育自己“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如今为了父亲,徐罡什么都抛开了,可是又得到什么了呢?父亲死得不明不白,大家却因毫无事实的猜想,便将无情、冷漠演绎到了极致!或者是因为自己无钱、无势吧,否则还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吗?
人情势利古犹今,谁识英雄是白身!徐罡拖着全身浮肿、湿透的身子,一瘸一拐的向家中走去。只见门庭两边挂着两个大白灯笼,门前站着一个身着麻衣,腰系麻绳,头带白巾的年轻人,正代他跪在地上迎人,虽然没有人来。
徐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他还了个礼。lt;gt;
年轻人向徐罡点了点头,道:“请节哀顺变!我叫道远,我听太师叔祖说了你的事情,所以就来了。”
“谢谢!”徐罡一脸呆滞的回道。
“太师叔祖在里面为你父亲做法事,你快进去吧!”道远提醒道。
徐罡跨过大门,绕过照壁,大厅正中摆着一副精致的棺材,香烛钱纸、纸人纸屋等等一应俱全,棺材前面摆着一张案桌,不知何时换了一身法衣的老道,正站在前面,右手持着桃木剑,左手捏着符纸,口中念念有词,正在为他父亲做法事,周边还有几个年轻道士,有的在烧撒纸钱,有的在布置庭院。
父亲去世的悲痛、处境和遭遇对自己的不公、生活十几年邻居的冷漠、萍水相逢老道的温暖......这一刻,徐罡内心是五味陈杂的。
时间并没有因为某人的去世而有所改变,老百姓还是在继续过他们的日子,过一段时间也就把这些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小兄弟,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老道看着跪在坟前烧纸的徐罡道。
“我要结庐为父亲守孝。”徐罡坚定的回道。
老道点了点头又继续道:“然后呢?”徐罡沉默不语。
“太师叔祖,我们道观里面还缺一个打杂的伙计,要不然让他来我们道观吧!虽然伙食清淡,工钱也不多,可是不会饿肚子。”站在一边的道远提议道。
老道看了看徐罡,并没有说话。
徐罡转身给老道跪下道:“谢谢恩人的大恩大德,你们已经帮了我太多太多,在这里请受我徐罡一拜。”说完只听到“咚、咚、咚”磕头的声音。老道不闪不躲,因为他受得起这一拜,也应该受这一拜。“以后的路我已有打算,请道长不用担心!但是不管我人在哪,从今往后,只要道长一声呼唤,徐罡就算远隔千山万水都会飞奔回来。lt;gt;”
“好吧,如果你有什么困难,随时来重瞳观找贫道,这段时间我都在那里。”老道虽然很想留徐罡在身边,以便探清伏羲先天八卦反位大阵重现之事,但想到他刚刚丧父,便没有再多劝,一切随缘吧!
“请恕小子无礼,还不知道恩人您的姓氏?”徐罡诚恳的问道。
“贫道张无梦!你快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这辈子除了天地君亲师,没有人值得你动不动就下跪。”老道扶起徐罡,捋了捋胡须,教导道。
“太师叔祖就是开元观的鸿蒙子。”那个叫道远的小道士补充道。
徐罡看了看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道:“谢谢大家!”
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徐罡结草为庐,日夜守在父亲坟前,而旁边便是母亲的墓,鸿蒙子应徐罡要求,将他父母葬在了一起。
看着“显考徐公承义大人之墓几个字”,徐罡思绪飘到了去年秋天的一个中午......
“爹,你怎么了爹?”徐罡站在篱笆墙内,看着一个脸上刺字的中年军士背着自己父亲,站在家门之外,父亲双眼紧闭,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昏迷。
徐罡已经好几年没见过父亲了,因为父亲在自己十三岁那年,便北上参战去了。徐罡的爷爷当年因为灾荒,通过募兵入伍,脸上被刺字永充军籍,子孙承袭。
徐罡见此赶紧开门,引着那名军士来到父亲的房间,在父亲放在床上之后,那名军士打量了一下徐罡道:“你就是徐都头的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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