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萝丝的房子后,阿卡奇一直在朝某个方向走着,他走的不快,一路上,为了生计和琐事而四处奔忙的各色行人一个又一个地与他错身而过,没有人注意到阿卡奇的存在,也没有人让他为之停顿。
迎面吹来的一阵风扯了一下他的帽子,阿卡奇下意识地拽了拽风帽,投射在帽檐上的阳光在他的脸上打下一片阴影,几乎和他自绘在眼眶四周的脸纹混为一色,而他自己也犹如阴影中的脸纹一般融于人群之中。
身为刺客,又身处德斯坦这个妖化精灵的城市,你就得深谙低调的必要。
阿卡奇最后在一间豪不起眼的旧货店前停下了步伐,他推开门,一股霉味瞬间扑面而来,只见灰尘在透射进店铺的阳光中恣意飞舞着,昏暗的店堂里满是积灰的折旧家具和陈旧的摆设。阿卡奇依稀看见几乎被各类杂物遮蔽的柜台上趴着个人,除此以外,店铺里便别无人影了。
他朝店内走去,一直快走到柜台的时候,闲得直打盹的中年掌柜才从一堆杂物中抬起头来。掌柜的脸上起初挂着刚刚苏醒过来的迷茫之色,但待他看清来人以后,面上的表情就变得热络了起来。
“你可算回来啦!”掌柜的说道。
“昨天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办得真利落,我就说你绝对有本事在闹市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取货’,你可替我赢了一大笔酒钱。”
他一边说一边兴奋地挥舞着拳头,然而阿卡奇却没做任何表示。面对如此冷淡的“顾客”,中年掌柜渐渐失去了乐趣。他思考了一小会儿,跟着劝说道:“别这么沉闷,孩子!你该表现的骄傲一点,就像以前那样夸夸自己的战绩好吗?”
阿卡奇嗤笑着摇了摇头。
“同样的话你已经说了几年了。”
“我以前说过类似的话?你是怎么说的?”
阿卡奇笑了笑,他斜倚着柜台,接着用搁在柜台上的那只手扯下风帽,露出束在脑后的马尾。
“这个建议相当撩人……你觉得要是我这么和人吹嘘的话,会不会比较助兴?”
阿卡奇意兴阑珊地答道。掌柜的朝天一仰头发出了抱怨的哼唧声。
“该死。我还真说过,看来我的记忆又变差了。”
他叹了口气,随后甩手将一把钥匙抛到了阿卡奇的手中。
“大老板在下面等着你,他似乎有事要吩咐,快去吧。”
阿卡奇握住拳头将钥匙牢牢抓在了手里,他动身进入店铺的后堂,通过六格台阶下至储酒的地窖,随后用钥匙打开了地窖深处的一扇门。
呈现在门背后的景象仿似来自一个腐朽、阴暗的异界,底下是犹如巨口般不知深浅的坑洞,只有星微的光芒透过上方的雨水孔投射下来,映照着挂满吊苔的冰冷石壁和从石缝中挣扎而出的蕨类。除此以外,再也看不清别的东西了,只能听见滴水声和各种不明的声音在地下空洞的回响着。
这个地窖似乎错挖到了地狱的表层,而且看似无路可走了。
阿卡奇走到了坑洞的边沿,他朝着某个隐蔽的位置踢了一脚。只听四周响起一阵金属与石块互相撞击的咔哒声,接着,一柄梯子便垂了下来。他沿着梯子爬至坑洞的底端又踏了一个机关收回梯子,这才朝隐约透着火光的方向走去,而那道火光所指引的方向便是淬魔匕首的堡垒了。
说起来,这个地方最早是某个贵族的应急庇护设施,地下建筑的整体布局不逊于地面上的官邸,不仅设有厨房、卧室、库房,甚至连祷告室也一应俱全。此地曾几度易主,它的上个主人还只是品味寻常的盗匪,不幸的是,向西扩张的淬魔匕首也相中了这块宝地,他们通过一场血腥十足的掠夺战接管了这里,并依着行会的惯常品味,给这个地下世界增加了陷阱、迷宫、拷问间和试炼间。
事实上,阿卡奇刚才走过的道路就暗藏着杀机,任何没有钥匙或者不知道收回梯子的闯入者都会触动埋在墙里的机关而永远沉寂于地下。从某种程度而言,这座堡垒就是只吞人的怪兽,一些初入行会的新人和被卖到这里接受培养的孩童也常成为它的腹中餐。就在阿卡奇沿着迷宫般的甬道一路走向行会的腹地时,他听见由远及近传来了一窜低闷的脚步声。只见一个脸带头罩,肩扛麻袋的壮汉正沿着自己面前的横向道路走来。
阿卡奇停下脚步,等待这个扛着麻袋的家伙先过,他注意到满是血污的袋子里似乎装着个羔羊大小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好像还在微微动弹着。
阿卡奇合了下眼睛,随后继续走向自己要前往的地方。在拐过几处暗哨后,阴森如墓穴的地下堡垒终于显露了些许暖色,随着冰冷的青石逐渐为成片的红砖所取代,阿卡奇渐渐听到了一些人的说话声,他穿过连着数个休息区的狭长走道,进入饰有壁龛的宽敞大厅。
大厅四壁和地板上依稀可见的符记仿佛在述说着这里曾和魔法有些许关联,然而淬魔匕首却把此地改造成了仅供刺客放松的酒馆。虽然此时尚早,可酒馆里已经坐着好些人了,他们大都在玩一种叫“七镜”的牌戏,有个投入的看客还不慎将食物碎屑落到了打牌人的脑袋上,看来“黑桃吞噬方”和“红心庇护方”的博弈已经杀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然而阿卡奇的到来还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其中的大部分人只是匆匆抬头一瞥就继续沉溺于自己的玩乐,只有少部分人看着他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阿卡奇没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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