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之后,倒也没耍酒疯,就趴在桌子上安静听他讲少年往事。
这几年,卫庄很少同人讲过去,偶尔提起,也只是极快的带过,好像韩厥这个人的一切都埋葬在了天启二十一年。
那是他人生最惨痛的一次教训,因为他对人心的不察。
他见到慧娘第一眼,就知道那是一个聪明的女人。那时他刚在天阙论剑上夺了剑魁,又被封了侯,远在卫国的家族荣耀无限,师门名满天下,他风头一时无两,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样的女人都唾手可得,唯独在慧娘那吃了闭门羹,于是便生了兴趣。
那是一个知情识趣的人,有来有往,很擅长拿捏那一两分微妙的分寸。
他觉得那种分寸感很有意思。
慧娘吃过一些苦,很懂得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常常忧虑,他不过是一时兴趣,即便后来他们成了亲,她依然忧虑。
他知道她吃过苦,也知道她的不安,在逐渐安稳下来的日子里,他以为自己能抚平她的不安,现在想一想,慧娘的不安,无论他给什么,都抚不平。
那不安在遇到机会的情况下,就变成了yù_wàng,而yù_wàng是永远填不满的。
他跟慧娘朝夕相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
后来想想,那件事其实很简单,也不是没有蛛丝马迹可寻,倘若他稍微不那么大意,就一定能发现潜在的不对劲,可他没有,或者说他当时有疑心,但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觉得不会
那年他二十七岁,自认入世已深,能洞察一切,可还是没防住,栽得头破血流。
到太平城之后,他几乎是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说是自我惩罚也好,说是画地为牢也好,说是了无生趣也好,繁华种种不过是一场梦,没有什么再值得他费心费力的去追求。
在太平城,除了平昌府之外,他最常去的地方就是竹林后面的澜山寺,时日久了,便跟方丈成了朋友。
他对朋友,也从不讲往事,讲也是风轻云淡的一句,还是对过去介怀。
他以前也从未对她讲过,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不介意讲这些了,他能顺其自然的讲起过去,像吃饭喝水一样顺其自然。
不知道是时机到了,还是她的缘故。
他其实还是不懂,一个女杀手,从血腥和杀戮中成长起来的人,为何会如此甜蜜,在他身边时,甜得他像化了一样。他的戒心,在她身边是最低的。唯一能想到的,大约就是她身边有贵人,在血腥里也教会她如何爱人,大约是那个明雍吧。
卫庄看着趴在桌上睡着的小情人,起身将她抱到了床上。她咕哝了一句,你真厉害。睡着了也不忘捧场。他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然后灭了灯火。
天亮之后,他们没有上路,因为他的小情人还在酣睡。
卫庄下楼跟掌柜的聊天,聊到上一年练月和莫盈这对姐妹来投宿的事情,掌柜便将他能想起来的全都说了。掌柜说那几天下了一场暴雨,说莫盈和练月先后病倒了,刚好来投宿的一伙客商里,有个大夫,他还领着大夫去练月房间给她瞧病。又补充,说暴雨中来了一对说书的爷孙,老人家在大堂说书,内容他基本上都忘了,只依稀记得一个人名,苏诀还是张诀来着,一个年纪轻轻就死掉的剑客。卫庄提醒了他一句,是韩厥,掌柜忙点头,是姓韩。问他也听说过这个人吗,卫庄点了点头,但没多讲,而转移了话题,点了一些饭菜,让他们送到楼上去。
卫庄没回自己房间,而是去了小情人房间,进人又在瞪眼睛看帐顶。
卫庄知道她八成又想到了什么,没打断她,而是一个人坐下来自斟自饮。
后来她忽然坐起来,下了床,打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卫庄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便跟了出去,出去之后发现她站在走廊上,正对着挂有地字一号的房间在发愣。
卫庄走过去,也跟着看了看,问:“怎么了?”
练月伸手敲了敲门,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蓄着胡子的中年胖子。胖子一头雾水的瞧着他俩:“两位有何贵干?”
练月道:“不好意思,打扰您,是这样的,我之前住过这间房,落了一件东西,您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进去找找?”
胖子显然有些不情愿:“我在这住了三日,什么都没发现,姑娘记错了吧。”
卫庄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交给胖子,淡声道:“出门在外,请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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