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靠在他的肩膀上,舞曲缓慢,环境适宜,她的神经终于渐渐放松,差点就要叹出一口气。
纪湛东敛眉看着她,嘴角依旧挑着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外面到底有什么,就出去这么几分钟,你竟然能累成这样?”
霍希音换了一个侧脸靠着他的肩膀。
他闷闷地笑,脚步越发的慢,声音贴着她的耳朵传过来,既轻且低:“累的话,我们马上就走,嗯?”
“纪湛东,”霍希音突然开口,声音比纪湛东的还要低,“大后天我要去一趟l市。”
“嗯,好。”他低下头,什么都没问,只是吻了吻她的头发,“我陪你去。”
第 五 章
五、
霍希音去l市的那天,阳光依旧明媚得没心没肺。
车子直接到达郊外的墓地。山上太安静,即使阳光普照,霍希音依旧觉得寒冷。她抱着一大束马蹄莲上山,连脚步都刻意放轻。
她最终在一座墓碑前停下,站定。那座墓碑上面有一行最醒目清晰的刻字:霍长清之妻张彤之墓。
而这座墓碑的左边,便是她的父亲霍长清的长眠之所。
霍希音常常想,母亲那样忍耐了二十多年,到底是值不值得。假如她是母亲,她绝不会那样委曲求全。
她的母亲争了一辈子,除了一个正妻的位置,以及死后这个并排而立的墓碑,大概什么都不曾得到。
和霍长清那样的人玉石俱焚,实在是对自己生命的挥霍。
在霍希音的右手手心里,有一条已经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疤痕。那是霍希音在十岁那年,失手打碎了一套骨瓷茶具造成的。
从她记事起,那套骨瓷茶具似乎就一直放在那里,淡雅的花纹,细腻通透的杯身,隐隐还泛着温润的光。奇怪的是,明明摆在了书房最显眼的位置,却是除了父亲谁都不能碰。
她偏偏不信邪,偷偷去摸,却被后面父亲的一声呵斥惊吓到,手缩回去,却没想到会带落了那一套的茶具。
霍希音从未见过父亲那般生气,近乎咆哮,手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她也从未体验过那般疼痛,钝钝的麻,绵绵密密地通过她的后背传到四肢百骸,她几乎立刻就掉了眼泪。
“哭,你还知道哭?那是什么茶具你知道不知道?”
那个时候的她自然不知道,她只记得自己尚有骨瓷碎片握在手心,却是站在那里不敢动,直等到父亲走后,她才慢慢松手,碎片应声而落,她的血迹留在上面,犹如点滴的梅花瓣,夭邪而醒目。
在父亲收藏过的珍品中,那套骨瓷茶具显然并不是最名贵的,也未必是最惹人注目的。当时的霍希音只觉得委屈,直到后来,她才明白,那件东西之所以珍贵,只在于人心。
这份遥远的定情礼物,只因为物是人非,才会被愈加珍惜。
霍希音继承了父亲绝大部分的容貌,也继承了他绝大部分的脾气。然而在她的印象里,父爱却一直很吝啬,没有夸奖,没有关注,霍希音甚至在一年里有大半年的时间见不到他。她从小就很想知道为什么,却又不能去问母亲,因为她只向她提过一次,便招惹了母亲大半天的眼泪。
但即使家中死气沉沉没有生机,即使父亲不闻不问,即使母亲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坐在沙发上发呆,起码那个时候的霍宅尚且平静。霍希音努力地一个人做完所有力所能及的事,她的要求很少很小,一张银行卡一个佣人就能打发掉。她的成绩很好,家长会即使没有人去,也不会招致班主任太大的疑问。
转折发生在她二十二岁那年。那天霍希音度假回家,拖着行李只走进了大门,便远远地听到了来自大厅的争吵。
在她的记忆里,那似乎还是父母之间的第一次争执。在她的眼中,母亲一直端庄典雅,虽然郁郁寡欢,却总是举止得宜,从不乱发脾气。她从未听到过母亲那样决绝的口吻,几近声嘶力竭:“霍长清,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夏仪就休想踏进这里半步!想要离婚,你做梦!”
然后便是父亲大声的怒喝:“那我也告诉你,你们休想从我这里拿到半分财产,当年张家欠我的,我会一分不差地全部讨回来!”
“你少忘恩负义!张家什么时候会欠过你?你的公司当初是怎么建立的?你自愿放弃她跟我结婚,还不就是因为看上了张家这座靠山!我和希音还到不了必须靠你来接济的地步,你那点东西,我半分不屑!”
“你们当初告诉我什么?夏仪过得很好,呵,好到未婚生子,好到带着孩子一个人远走他乡?如果不是前两天我在t市见到她,你们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是又怎么样?当初她既然接受了张家的条件,她自然也没有亏到,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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