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金般的阳光自男子身前照射过来,将他的身形与面容凸显在明亮处。他站在一间临水的水榭旁边,水榭中摆放着文房四宝一应用具,窗边燃烧着淡淡的龙涎香。
他约莫二十六七岁,正是男子既保有青春风华,又历经岁月初步沉淀因而最具魅力的时刻,况且他的容貌原本就极出色,被这淡淡金色的阳光一映,更是令人目眩神迷一见难忘。
男子似是不喜这种感觉,稳稳退了几步,将自己隐入水榭形成的阴影当中,随后振衣离去。他的身旁,一位着浅啡色绸衫、面白无须、手持拂尘的男子躬身踩着碎步跟上他的步子,尖声尖气地笑道:
“那位侍郎小姐即便有几分聪慧,但毕竟只是个妇人,头发长见识短,大约从未揣测过她的父亲其实……”
那面白男子桀桀地笑了几声,没有再持续这个话题。前头漫步而行的男子轻哼了一声,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不悦:
“无论如何,老四和老六的手这次伸得过了界,本王很不喜。”
顿了顿,他那窄薄的红唇间泛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步子迈得越发大了,衣襟摆动处,隐现他那精悍的身形:
“走水路应该还赶得上,去准备吧!”
那白面男子立刻收了所有嬉笑之情,肃容行礼答: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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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间,耳垂的耳环坠摆不得摆动!”
“遵命……”
白蛇无精打采地应着声,继续身不动,裙不摇地向前慢慢走去。
“如此甚好,白姑娘您可得明白,女子德容兼备是好事,但德字终究排在容的前头,所以女子平素越发要注意德行的修养……”
秦夫人身形挺得笔直,面容淡然而口气严肃,指摘着白蛇的礼仪训练。许是她之前道行不够,一直没能顺遂心意地说话,此刻得了灵泉相助,她的语言便也如泉水边不断溢出。
曼曼看了看在林间相对而立的秦夫人与白蛇,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向杏儿二娃道:
“走,领我去黑市!”
二娃仍有迟疑:
“筱小姐,不再等等影大哥的消息吗?”
曼曼抿唇一笑,眼睛里却有狡黠和得意:
“他自走他的门路,我却自打来了这里……呸呸,我自打病愈之后便没有再好好逛过街,自这会儿有这么好的一个借口,自然要充分用起来啊!难道你们不想去玩玩吗?”
二娃和杏儿的眼睛一亮,顿时喜笑颜开地跟着曼曼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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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黄昏,四匹雪白的骏马拉着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踏着青石板大道前行,马儿佩戴的摇铃与马蹄落在青石板上的哒哒声交响着,清脆动听。
马车内,于公子头戴深蓝色方巾,穿着一身以最为细密的棉线防治而成的浅蓝圆领薄罩袍,罩袍上有他的美婢们用熨斗细细熨就的讲究折纹,腰间佩戴着银线穿米珠形成的万字纹腰带,腰带上拴着精美的玉佩和玲珑镂空银香球香囊,香囊内是精致的小丸奇楠香。
尽管他已经穿着得无可挑剔,但他的脸上却并不见多少欢喜,他无限渴望着自己的手指轻划过丝绸时的触感,若是从未碰触倒也罢了,只是现在曾经妥帖的衣服似乎也成了粗糙的代名词……
于公子压下懊恼的情绪,摸着袖子里的一个小小卷纸,转瞬鼻尖就透出一层薄汗。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咽干体热,似乎平素积累起来的勇气正在随着不断升高的体温蒸发。然而他出人头地的渴望更是从未如此强烈。他回忆起那天见到凤轻云的情景,那个曾经一脸戾气的俊美宗室子弟换了云淡风轻的表情,几乎让自己怀疑是另一个人重新装扮的。然而无论是谁,那位被称誉为大周第一美男的贵胄男子淡笑着收下了自己的银票,然后吐出了几个字:兀蛮。
是了,这就是太守问政会上将要问到的题目,自己这一宝,果然押对了。
兀蛮在大周的北地,游牧为生,不事稼穑,当发现自己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南下,以掠夺大周的富庶产出作为度过难关的手段。近几年来,兀蛮对于南下的胃口越来越大,已经发生了数次小股兀蛮骑兵深入大周内地省份的事件,虽然最终被俘或被驱赶出去,但终究对大周的民生与经济产生了极为负面的影响。
而作为商户的于晟于大公子,对兀蛮的这种骚扰行为那更是深恶痛绝,如果世道不太平,天下做生意的人可该怎么赚钱呢?从这个角度来说,于大公子就恨不能朝廷能够振作精神,奋起反击,将兀蛮拒于国门之外。
当然,既然是太守问政,就不可能只是口头讲述一下与会者的意见建议而已。此刻在于公子的袖子里的小卷,便是他重金请了一位教习先生帮他好好规整的文章。于大公子轻轻地抚摸着那个小卷,犹如触摸自己最珍爱女子肌肤一般。
“如果这次得蒙贵人青眼相加,于家就将真正摆脱商户身份了!”
马车逶迤前行,车厢内于公子终于忍不住自己的雀跃和欢喜,掀开车厢轿帘向外看了一眼,志得意满地幻想着,假如是自己在管理贤德城该当怎样?
街市中一如既往的热闹,因为于公子家的马车是贤德城中最有辨识度的,此刻又有他稍稍露面,确定了于公子在车上的众多女子忽然就掀起了一阵人浪,没口子地欢笑嬉闹起来:
“哎哟,于家郎君出游,怎的半遮半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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