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饱经战火的王国内地进入战后恢复阶段,无力也无心过多参与北方的战事。王室更是空前慷慨地支援了北燕公国大批物资,一个劲地撺掇年轻气盛的元绍羽北伐。甚至,为了争取元绍羽出兵,夏藤景胜一狠心,正式将河西谷地赐给了元绍羽,与此同时,还按照内藩家族的体制多赐给了元氏家族一个头衔:河西侯爵。不仅如此,战争中所有的草原人俘虏也被押往北燕,听从元绍羽的发落。
但是,这年秋天,南方终于传来消息。身患瘟疫的北燕公爵病逝在回国途中。
元易安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跟独孤豫一起看戏剧。管家赵康带着大批卫队闯进戏剧院,吓得独孤豫以为草原人又杀过来了,躲到座椅下面藏着。元易安很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父亲过世的消息。太平静了。以至于很多人事后都风传首相大人跟二公子之间亲情淡薄。多年后,王都人人都以为首相跟二公子关系破裂云云。但是,那天,赵康清楚地记得,元易安听完首相去世的噩耗后,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很平静地把茶盖盖上去。一切都很正常,唯一不足的是,元易安把茶盖盖反了。
夏藤景胜得到消息的时候,正一个人盯着墙上挂着的一张地图出神。那是一张很普通的地图,但是,地图上有三个红标点:迦南海岸,雁临城和王都。两条红线分别勾连起了家南海岸和王都以及雁临城和王都。夏藤景胜从大臣那里得到消息后,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才长叹一声,颓然地坐回王座上。首相死了。世界上再没有人能够约束元绍羽。他将成为新的北燕公爵,将收服所有的草原人,将建立大陆上另一个新的庞大的王国,或者帝国。
元曦得到消息的时候,正跟夏擎苍坐在海边别墅的阳台上下棋。得知老公爵的死讯,两人脸上都写满了悲伤。但是对于公国的未来,两人倒是很乐观。元曦起身,望着波澜起伏的浩瀚大海,说:“老一辈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最开始是先王,现在又是我哥哥。我们这一辈人是该退出历史舞台了。”夏擎苍摸着自己有些花白的头发,不禁悲从中来。
消息传到北燕的时候,北伐大军已经开拔。信使们不得不在驿站换了一批马,带着绝密文件,继续北上。与此同时,首相元室忠的死讯仅停留在罗曼王国高层和元氏家族内部。也就在信使们离开雁临城的那一天,元室忠的棺椁秘密抵达威斯尼。
王国内地的所有元氏族人都赶到威斯尼。跟随船队同行的,还有王国储君夏藤明苏。同时,独孤豫代表岭南公爵,萧淑静代表迦南公爵也随送灵船队一起前往北方。
船上,元易安问夏安东:“现在公爵走了,你作为卫队长,日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去前线打仗。虽然首相卫队长享有极高的荣誉,但是,我更喜欢战场真刀真枪的杀戮,不习惯政治斗争中的尔虞我诈,阴谋权术。”
“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将军。我谨代表我父亲,感谢你这么多年来对元氏家族的忠诚。按照我父亲的遗嘱,他的一部分个人财产将上次给你,作为对你和对你们夏氏家族的回报。而且,回去后,我也会向我哥哥特别推荐你。”
夏安东有些受宠若惊。一朝天子一朝臣。老公爵走了,但是,他的儿子们却还记得自己和自己的家族。夏安东行礼答谢。
“好久不见了。”船的另一头,两个男子走过来。
“父亲?”夏安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初,夏擎苍被元室忠流放。十几年来,生死未卜,夏氏家族甚至都认为他早已死去。
“叔叔?”元易安对元曦并没有太深的印象。以前,他寄养在温莎王国,时不时会遇见去西北进货做生意的元曦。虽然见过几次面,但是,并没有太深的交集。
元曦微笑着走过去,拥抱,说道:“我们这一代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以后,北燕公国的命运就交给你们兄弟两个了。”
元易安心头一酸,想要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拼命忍住了,迎着元曦期许的目光,点点头。
“我跟夏老将军刚刚守灵回来。下半夜,该易安你去守灵了。”
“是。”
“安东,你也跟着小公子去守灵。”
“可是,父亲,我们这么多年没……”
“有什么话,等你守灵回来再说。”
“是。”
望着两个年轻人的背影,夏擎苍等他们走远了,才终于忍不住问道:“他就是那个孩子?”
元曦点头。
“长大后的他也就是个忧郁的大男孩。怎么都想不到北燕公国因为他差点与南方开战。”夏擎苍感叹道,“时光荏苒,但愿他以后能够平平安安吧。”
“说起来,元氏家族年轻一辈的这两个兄弟都该好好感谢你。要不是你一战击溃近卫军,教会也不会善罢甘休。同样,如果你不离开北燕,绍羽也不会有机会独立成长。”
“绍羽是人中龙凤,天生不凡。就算我继续留在北燕,他的光芒依然会盖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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