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时有什么办法能让男人重新振作起来,就算是让她经历非人的凌辱她也不
回介意。然而,从刚才陈凤的电话里,她已经能感受到,虽然男人的身体苏醒了,
魂,却依然沉睡着。
此时女人的猜测没错,黄粱一梦醒后的凄凉,让我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样。
还是那一辆就在十几天前才去过蓉城的汽车,汽车里同样还有那一对孪生姐妹花。
但此时的我,已经不是当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副局长了。一切对我来说,已经失去
了意义,名誉,地位,甚至是性命。我甚至已经无暇去想以后的日子要如何对待
这一对讲我从魔窟中救走的姐妹。就算这两人此时要离我而去,我也不会有任何
遗憾跟眷恋。
压抑的空气,充斥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就连一向如同百灵一般闹腾的陈菲,
此时也一言不发。一路上,我并没有问她们两要将我带去什么地方,现如今任何
的地方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然而,当汽车最终顺着山路来到了一个修建得十分精
致的西洋教堂时,我还是对这个隐匿在山中的神秘去处终于产生了一丝兴趣。
「先生,这里是一位故人经营的一个在山间的秘密办事处。」陈凤没有说这
个人是谁,我也不想问。不过显然,这个教堂并非是用来祷告的,虽然教堂中央
的十字架依然保持如新,但从四周墙壁上不易察觉的那几处弹孔上,我也看得出
来,这里定不是什么善地。指不定这里以前还有多少人死在这里。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终于忍不问了陈凤一声。姐妹两将我带进了教堂
的里屋,我却没有按照她们的安排躺在那张整洁的床上休息,而是一个人来到窗
边,独自的看着窗外的夜雨。
「因为这里是一个很好的修养地方。」陈凤给我送上了一杯热药汤,而显然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只是在我接过药碗后,她先是打开了自己随身的木箱,从里
面拿出了一样东西后,才继续说道:「而且,这里还有一样东西要给先生。」
「这是什么?」陈凤递给我的,是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我只觉得这木盒子的
构造有些眼熟,竟然有点像是那日在荣县拿到的那个凤巧爷留下的的木盒子。
「是遗物。」
「凤巧爷的遗物?」
陈凤却摇了摇头说道:「这是苏彤姐姐留下来的东西,她吩咐我们一定要让
你自己看里面的东西。」
木匣很冰冷,宛如此时已经魂归阴曹的女人的棺木一样。此时女人已经死了
接近一个月了,连带着肚子中那个未能出生的婴儿,以及对我的无尽怨念。虽然
陈凤刻意回避着我的追问,但从那足足有百米的悬崖上掉入暗礁重生的河里,恐
怕要找回苏彤的尸体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我打开了木匣,然而内心却没有原本以为中的那种对女人的愧疚和悔恨。此
时已经对生命充满了麻木的我,已经失去了对疼痛的感知。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告
诉我,我需要用自杀的方式来向苏彤赎罪,那我定然会毫不犹豫的拿起手枪打穿
自己的头颅。心痛到极致的麻木,恐怕就连潜藏在我体内那个曾经看惯了生死的
警察局副局长的灵魂,也从没体会过。
然而,我还是打开了那个木匣。在这个昂贵而精致的盒子里,却只是放着一
个廉价的牛皮笔记本。借着手电筒微弱的灯光,我无力地从这个已经有些褪色的
笔记本的字里行间中寻找着,找寻着苏彤讲这个东西留给我的原因。
我并非希冀就这样就能赢回那些失去的东西,只是不想违背苏彤留给我的最
后一个遗愿。娟秀的字体每一个都很清晰,然而从字迹中也看得出,手书的人并
非苏彤。这是一个女子的日记本,记录着一个女大学生的每天的事情。虽然女子
的文笔不错,但那些简单而重复的生活记录显然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然而,这种
枯燥的抗拒很快就被日记后面的内容撕碎。
这个日记本开始的时间,民国九年,地点从山城的江北女子学校开始。当我
看到这一条信息的时候,我就像是一个已经跌入了地狱最深处的鬼混,突然发现
眼前出现了一个绳梯一样。
我飞快的在文字中寻找着我的答案,时间,地点,都将线索指向了一个人,
一个倘若要解开尘封多年的秘密至关重要的人。果然,当少女刚入学的前几个月
的生活快速在我眼前掠过后,我终于找到了这个主角自己的名字——王雪琳。
一个三十年前凶杀案中唯一的幸存者,也是可能知道一切事情开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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