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夏雪平也在。
她身上全然没有丁点伤,那套熟悉的整洁黑色西装上面,也丝毫没有被撕扯
过的痕迹。
她本来是双手抱胸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冲着办公室裡的其他人的,一见我来
了,便放下了双手,之后把手插进了口袋裡,迈了两步。
我本以为,她见到我后应该是要走开的,却没想到她只是轻轻地在原地踏了
两步,然后居然转过了身,板着副面孔,冰冷而直接地死死盯着我。
看着她的眼神,我突然觉得有点心寒又有些愤怒——明明是她自己做了亏心
事,且前一天还跟我面前失态到尊严丧尽,而今天,她就可以居然像个没事人似
的,表现得这么理所当然?——在这一刻,我似乎有点开始认同段亦澄临死之前
对夏雪平的评价了:夏雪平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有的时候还当真让人觉得讨厌。
那种不可战胜的讨厌。
她出乎意料地敢于直面我,反倒是让我不禁尴尬了几秒钟。
为了面子,我深吸了半口气,然后故作漫不经心地看着办公室裡的所有人,
打了个哈哈道:「啊哟!这怎么着的这是?今儿这是又要给谁过生日、给谁表白
啊?我说,该不是给我吧,搞这么大阵仗!事先声明啊,我从现在开始不喜欢五
月天了……」
「何秋岩,有点正形!」
徐远深吸了口气,拉着脸对我说道。
看着徐远,我也连忙收起了笑容,正经地问道:「呵呵,局长、副局,早啊!……请问夏组长,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办公室这帮人,怎么跑你们一组来做客
啦?」
沉量才眯着眼睛拧着嘴角,故意没说话,然后又一脸蔑视地看着夏雪平。
夏雪平也没说话,双手抱胸,睁着一双大眼睛,用着十分高傲的目光盯着我。
——嘿?她这眼神叫什么意思?她昨天在她家裡什么样,而现在居然能跟我
这样,彷彿问心无愧似的用目光挑衅!「……我说夏组长,」
我强忍着心裡的不适,连着倒吸了三口气对她说道,「您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何秋岩处长,你倒是先问起我来了是吧?我才是应该先问问你,你们的人
,大早上的不好好上班,怎么来我们重桉一组的办公室了?如果我没记错,风纪
处的办公室可是在三楼?」
夏雪平语气冰冷地对我问道。
——我靠?她这是什么态度!「我……我怎么知道?」
我一时涩舌,像是吃了只苍蝇一般,「我才刚来……」
「‘刚来’?‘刚来’是你逃避作为一个处长应承担责任的理由么?作为警
务人员,上班时间不好好在自己办公室待着,为什么要跑到一组来打架寻衅?」
夏雪平这一句话问出来之后,屋子裡一多半的人都有些骚动了。
「我说夏组长,这一个巴掌可拍不响吧!我还想知道怎么回事呢?」
这话我是越说越窝火了,一方面我对夏雪平现在的这副态度愤怒到了极点;
而另一方面,丁精武李晓妍到底跟重桉一组这帮人怎么了,我依然是一头雾水。
但我也不能让她就这么一个劲儿地指责我,我也是重桉一组出来的,就屋裡
头这帮人,哪几个人都是什么鸟,我可也是清楚的。
「你们俩够了,」
沉量才站直了身子,对我指了指风纪处的二十来人,又指了指对面站着的二
十来人说道:「何秋岩,还是我来跟你说吧:你们风纪处的这帮人,跟你重桉一
组的这些师兄师姐们打了一架,而且,还是你们风纪处的人先动的手。你是处长
啊,何秋岩,咱们警务系统的警风口号裡头,其中一条就是'友爱同志、精诚团
结';而且咱们市局有一条家规,就是不得挑起同事之间的内部矛盾,不可对战
友抡拳头、端枪口。这回你清楚怎么回事了么?告诉你,你可得好好教育教育他
们!」
「沉副局长,您这话就没意思了!」
李晓妍不服气地对沉量才说道,「今天这事情说到底,也不是我们先挑起来
的!这是我们看到一组的这帮人渣先一起打了咱们风纪处的老丁,我们才上手的
……」
「哼!又臭又噁心的死胖子,你那脸皮该有怀远门的城门厚吧?你好意思说
不是你们先动的手?」
白浩远一听李晓妍说的话,当场就叫嚣道,「要不是这个老瞎子先冲我抡了
拳头,我他妈能还手吗?」
「屁话!还不是你们先说什么'从今天起,重桉一组就是给风纪处当爹的'
,老丁头听不惯了才去找你们理论的,理论不过之后才动手的么?」
李晓妍反驳道。
「那不还是你们先动的手吗?」
王楚惠指着李晓雅骂道。
「那是你们的人找打!」
李晓妍回敬道。
「……」
呵呵,瞧瞧啊,办公室裡——在一个市级警察局的堂堂重桉一组办公室裡,
就这样你一恶言我一鄙语吵将起来了……或许是因为宿醉之后的难受,也可能是
因为夏雪平此时的态度让我煎熬,看着眼前吵着架的两拨人,我突然觉得自己心
很累。
于是,我就这么默默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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