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甜味。
张合把辅导书放倒,圆圆的鼻孔叹出椭圆形的一口长气,“好累。陆满,你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讲讲?”
陆满手里的笔在练习本上不安地结巴,她自然没有什么有趣的事。
然而她还是放出脸上的酒窝,像放出皱纹。她开口就是一句谎,“哈,你知道吗,我刚刚看到有一个男生在拖地,跌倒在拖把的水上,嘴里像打碟一样喊卧槽。”
张合的鼻孔放出笑。
于生清淡着一张脸,从储物间里出来。他最近总是在储物间。
陆满看到他的白,下意识为自己的谎言羞愧。
“于生,你高,帮我一个忙好么?”白荼在堆着颜料的黑板边,弯着温顺的眉眼叫他。
于生回话,陆满看到他一张一合的嘴,看到他洁白的牙齿,很像某种装饰品。
她看到于生走向白荼,看到于生接过粉笔,手触到白荼的手,看到于生笑。
于生澄澈的眼睛看着地上,黑发搭在眉间的小痣上。
于生的嘴像被吻过一样,或者即将被吻。于生的视线扫过陆满,没有停留。
哦,如果于生一定要喜欢一个人,必定是白荼这样的。和他一样干净,学习也和他一样好,说话的声音一直像是可以穿上卫衣的舒服天气。
于生是讨厌我的。我满嘴谎言又伪善,我做什么都是错,连呼吸也是罪过。
于生放下手里的粉笔,去洗手。
陆满仰头看着于生画的版画。粉笔的颜色是红,也不知道是糖果的红,还是口腔的红,还是舌头的红。
墙角的蚂蚁开始搬运蝴蝶的尸体。
陆满把于生堵在了过道。
“我不想撒谎的。”
于生低着视线看陆满,他拢眉。
“我只是想变得有趣。只要有趣,别人就会喜欢我。可我哪来那么多好笑的事情可以讲。”
“也不知道是哪一天,我就笑着撒起谎来。后来,撒谎成了我的习惯,成了我菜里的盐。”
“当然有试着找回原来的自己,可你们看到笑容灿烂,满面阳光的家伙就心生好感,看到驼背含胸,阴郁迷茫的人就皱眉轻视。你看,我没得选。”
“也许我是真的坏,可你就这样审判我,也是真的残忍。”
走廊后面传来数学老师的怒喝,“两个人站在走廊上干什么!回班级!”
于生经过陆满,手指很轻地擦过她的手背。
也许于生表情依旧是漠漠然的,走进去了。
陆满眼眶那一块好酸涩。不是要流泪的酸,是蠢蠢欲动的酸。
墙角的蚂蚁肢解了蝴蝶,碎掉的翅膀散落一地。
数学老师走进班级,清了清嗓子,开始讲上午没有讲完的题。
陆满静着走进来,坐到于生身边。
于生的手毫无防备地放在桌上,微微张开。
陆满忽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很模糊,数学老师的板书是蚂蚁在爬,外面的天是打破的,又腐烂掉的鸡蛋。
周围的一切又都很清晰,清晰地可以感受到教室前面校训几乎要流淌下来的红,于生衣服上细细嗦嗦传过来的馥郁。
大家似乎都在看老师的板书,又似乎都在留心她和于生。
班里早就传闻于生讨厌陆满,到处都是大家的眼睛和纸条。
陆满扭曲地笑了。
她猛地握紧于生的手。
不是握手腕,也不是握手背,而是迅速穿过他的指,十指相扣,五根手指用力扣住于生。
陆满把他的手攥得失血,发青。
有人指指点点,转头看过来。白荼也微转过头。
于生皱着眉,有些压抑地,低低喊她的名字。
陆满嘴角上扬着笑了,她扣着于生的手在桌上砸出冷而大的声响。
咚,咚,咚。
数学老师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投过来。
于生挣开陆满。陆满一把攥住他校服里的衬衫,她扯落于生的纽扣,露出于生的锁骨。
扣子从桌面弹下去,骨碌碌向前滚。
于生的扣子一直滚到数学老师脚下。
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陆满和于生,陆满心里是变质的快乐。
她看到于生依旧是压抑着喊她。少年的嘴唇开合,他说陆满陆满陆满。陆满只听到乱乱乱。
弄乱他。
陆满用力扑进于生的身体。于生的手穿过陆满的黑发。两个人咣当倒在冷硬的地上,叠在一起。
教室里有人惊呼。
脖子侧边太过危险,喉结咬起来不方便,还是血淋淋的锁骨好。陆满佩服自己的选择。
她也佩服自己牙齿的锋利。
牙齿入肉,她听到于生痛苦的闷哼。陆满伏在于生身上快乐地颤抖。
周围的人涌上来拉扯陆满,各种大小的手掐在陆满身上。
陆满竖着指甲,在于生白皙的脖子上留下深刻的血痕。另一只手在于生的校服上绕过三绕,纠缠死了。
她把牙从于生的锁骨上拔出来,又埋进他的肩。纠一起的两个人都在颤抖,于生的手掐着陆满细幼的腰。
教室里的人全都涌过来,各种惊慌的人声混在一起,沸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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