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澜瞥了她一眼,她已经收拾干净了,小脸上敷着透明药膏,散发出淡淡的药香。
君天澜翻了一页书,“抄的诗呢?”
沈妙言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望着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小心脏先抖了抖:“诗啊……”
她只抄了三首,还在和慕容嫣的打架过程中,被对方撕得七零八落。
她微微咳嗽一声,心虚地回答道:“我本来都抄好了的,可是全都被慕容姐姐撕碎了,慕容姐姐发起火来,真是可怕呢!幸好国师你没答应娶她!”
卧房内一片安静,君天澜从书页中抬起头来,狭眸深沉,语气幽幽:“被撕碎了?”
“是啊!可惜了我的墨宝,那二十首诗,一笔一划,我可都是认真抄写的!”沈妙言挺起小胸脯,一脸正色。
“来人。”君天澜淡淡开口。
房门被打开,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出现在房中,朝他拱手:“主子有何吩咐?”
“去花园,把沈小姐写的东西,全都拼好带回来。一张碎纸,都不许落下。”
“是!”那男人面容冷肃,立即出去办了。
沈妙言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出声道:“国师,今晚风大,我写的东西,肯定都被风吹走了!”
君天澜抬头看她,一张阴沉的脸似笑非笑:“花园里负责清扫的嬷嬷,早把你的墨宝收起来了。妙妙,不必担心。”
他突然唤了她妙妙,可语气却是阴沉沉的,透着一股威胁之意,听得沈妙言小心肝儿直发颤。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烛火幽幽,她的小脸皱成一团,不时抬头瞅一瞅正在看书的君天澜,一颗心揪成一团。
她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捂住肚子,声音里带着哭腔:“国师,我突然肚子疼!我要去茅房!”
说罢,转身便要往外跑。
君天澜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跟前,“正巧,本座新学了一手止肚疼的妙方。”
沈妙言欲哭无泪:“国师……”
布帘翻动,那个男人大步走进来,手中捧着数十张宣纸,恭敬地呈给君天澜:“主子!”
君天澜接过后,他很快退了下去。
沈妙言站在旁边,走又不敢走,紧紧揪着衣角,不知该如何是好。
君天澜一张张看过去,大部分纸张都是空白。其余的,要么画了些乱七八糟的图案,要么便是写了两三个字,便沾了大团污脏,写废了的。
好容易有三张拼凑起来的完整诗篇,可那字,歪歪斜斜,跟鸡扒没什么区别。
可见,这几天,小丫头根本没有认真习字。
沈妙言望着他愈发阴沉的侧脸,快要哭出来了:“国师,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错哪儿了?”他将那一沓纸放到桌案上,转向她。
沈妙言双手揪着衣角,声音细弱:“错在没有好好完成国师布置的功课,还对国师撒谎……”
“还有呢?”
“还有……不该和慕容姐姐打架。”
君天澜静静看着她,她穿着素色衫子,低垂着小脑袋,看起来像是被欺负了的小白兔。
“还有呢?”他端起茶盏,优雅地呷了一口。
沈妙言抿抿樱唇,抬头看他,大眼睛里都是委屈:“没有了。”
“没有了?”君天澜拉长音调。
沈妙言只觉在他面前,都要被吓傻了。
她又仔细想了想,好像的确没有了,于是十分肯定地回答道:“真没有了。”
“把手伸出来。”君天澜将茶盏放下。
沈妙言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于是伸出左手,他握住她的指尖,让她手心朝上。
她正好奇,却见他忽然抽出一把戒尺来。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可君天澜握着她的指尖,她根本就抽不回来。
“国师——”
“啪!”
她还没喊完,一戒尺已经重重落到她白嫩的掌心:“没完成功课,该打。”
肉肉的掌心,立即出现一道红痕。
“啊!”沈妙言疼得跳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又一戒尺落了下来:“字写得不好,该打。”
沈妙言的眼泪立即涌了出来,“疼!疼!”
君天澜对她的眼泪视而不见,又是重重一戒尺:“撒谎,该打。”
沈妙言哭得厉害,君天澜又是一尺子:“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该打。”
沈妙言只觉掌心又疼又烫,觉得这只手都要断了。
她托住左手掌,一边哭,一边不停朝手心吹气,满脸都是泪水。
从小到大,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就算以前她不好好读书,夫子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她含泪,怨恨地瞪了一眼君天澜,一言不发地跑进了东隔间。
君天澜将戒尺搁到桌上,沉默半晌,拿了桌上没读完的书卷,继续看了起来。
不是每个人都有强大的自制力的,对付沈妙言这样的小姑娘,不用强,她不知道分寸。
沈妙言委屈的哭声从东隔间里传了出来,他背对着那扇雕花月门和布帘,狭长的凤眸中,情绪莫测。
第二日,花厅中,用膳的只有君天澜一人。
顾明站在旁边,流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君天澜用完早膳,随意净了手:“想说什么?”
顾明恭敬地俯身:“主子,明天晋宁王在城郊举办春日宴会,今儿一早派人送来了请帖,邀请您和慕容小姐明日赴宴。还捎人来说,今年的曲水流觞诗会,轮到您出酒水了,还得再出一样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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