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皓月当空,银霜撒下来,硬生生的将整个世界都透出了几分寒意。
秋风猎猎,吹得子规之人衣角翻飞。
子规人站在屋檐之上,俯视着这紫禁城。她从未想过,她一居江湖之人,有朝一日会主动走进这帝都,走进这紫禁城。
是为了什么?
子规人嘴角轻扬,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转眼间消失不见。头也不回的问:暗七,他可曾收到信物?
一个黑影无声闪过,单膝跪在子规人面前,拱手回道:“回掌门,已收到。“
“下去吧,你不用守着了。”
暗七抬起头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口却又咽了下去:“是。”黑影一闪,已经消失在数米之外。
子规人站在屋檐之上,轻风拂过,凌乱的发丝犹如他此刻的心绪。突然似有所感的抬头看向右侧。
“子规,好久不见。”他站在那里,墨色的长发随风飘扬,却丝毫不减其霸气。月光倾洒,落在他的身上,好像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
剑眉星目,仪表堂堂,犹如点漆的双眸没有任何情绪的看着林子规。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林子规的鼻尖一酸,眼中湿润,垂在身侧的手虚握了一下,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说:“……祁子瑞,好久不见。“说完,展颜一笑。
幼时的两小无猜,少年时的被迫分离。十三年的分别,再次相见,他是这齐国的皇上。
而她,抛去女红长裙,换子规劲装,女扮男装以男儿的样子坐镇于青城山之上,成为号令江湖的青城山掌门。
两人之间,相隔的岂止是十三年的岁月,还有皇家权力与江湖势力的对抗。
祁子瑞看着面前的人,青城山掌门林子规,乃是前朝重犯林山之女。林山胆大包天,杀害先皇,株连九族,罪臣之女,又岂能放过。
这熟悉的笑容,祁子瑞一愣,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气说:“以你的能力,我不信你逃不出去,既然已经打算走了,为什么又要回到这里。“就算他不在江湖也知道,林掌门的武功武林之首,区区百人御林军,又怎么能将她困在监牢之内。
林子规侧过头,看着一轮皓月,说:“祁子瑞,还记得小时候说过的话么?”
祁子瑞也抬起头看着那轮圆月。
好像,好久没有见过这么亮这么圆的月亮了。
“你说,有朝一日。若我先行离去,你会如何?”
“我……“祁子瑞顿了顿说:”定当好好为你安葬。”
子规回过头看了祁子瑞一眼,眼角一滴泪无声的滑落。故人心尚永,故心人不见。
祁子瑞回过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说“子规,你离开……”
与此同时,“噗……”一口鲜血从子规口中吐了出来,落在如月光般,洁白的衣服之上,刺痛了祁子瑞的双眼。
子规脚下一软,从屋檐上向下倒去。院落之内是无声林立的上千御林军,长枪林立,子规若是倒下去,必定落得死无完尸。
身形一闪,祁子瑞将子规揽在怀里:“你!”
子规看着祁子瑞,双眼里满是留恋,伸出手想要附上他的脸庞:“记得将我葬在紫藤花架下,那个地方,你知道的。”
祁子瑞伸手握住了子规的手,大声的喊:“叫御医!”
子规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有用了……暗七已经收为你用……待我下葬之后,江湖势力也归你所管。愿,你终成大业,万……古……流……芳”子规的手从祁子瑞的手中滑落,无声的落在她尚有余温的身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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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之前,紫藤花架之下,一脸严肃的小男孩,伸手抓住小女孩的手,一脸不高兴的说:“走,才不要听这个老头瞎说!。”
小女孩回头望着那个瞎眼的算命先生,说:“阿瑞,他说你是我命中的劫哎!你说,劫是什么,能吃么?你说会不会比你先死啊?”
“不许乱说!我们要做一辈子的朋友呢!”
“那如果我真的比你先死怎么办啊!”小女儿笑嘻嘻的问。
“不许死!死了我也要把你救回来!你……”小男孩气急败坏的声音逐渐远去。
瞎子老头,睁开闭着的眼睛,双目清明,看着小女孩的背影说:“帝王之心,深不可测。生死,早已天定。时也,命也。”
(鹿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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