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里城,今日之无锡。
此时的吴国蒙昧未脱,去古未远,城郭卑隘,朝市初立。堂堂一国之都,竟然粗陋至此,与那些中原大国的小城一般无二。
“难怪你那些同行好友不愿来此了。”伍子胥对张离叹道:“我楚国尚被中原之国视为蛮夷,与这吴国一比,去又是天上地下一般的差别了。”
“楚国立国已久,与宗周近乎同岁,加上久沐诸夏之风,可与晋齐比肩,自然不是吴国能比的。”张离笑道。
伍子胥默然,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显然对楚国又爱又恨。
这年代的人乡土观念极重,若不是仇恨到了一个极点,伍子胥是不会心心念念的想要引国外之兵去攻打故国。
张离见状,附在对方耳边一番密语。
伍子胥惊疑地望瞪张离一眼道:“我伍家世代贵胄,你竟然要我去做那当街乞食卖唱的卑贱之举?”
张离不以为然,沉声道:“我等初来乍到,不识得一人,想要进入吴王视线,让他接见我等,才有机会当面一展才学,为起所用,不然何年何月才能率兵攻楚?”
听到“攻楚”二字,伍子胥暗叹一声罢了,正要答应,忽然想到什么,眯着眼道:“那为何你不去乞食卖唱,偏生要我去?”
张离掸掸满是污迹地衣袖,洒然道:“在下一表人才,风仪俱佳,就算去乞食卖唱,怎会有人相信?而伍兄你面容奇古,盛年而华发,正是干这事的好人选啊。”
听到这话,伍子胥露出难以置信地神色,伸出手指点向张离,那鸡窝一般的头发,满是污渍几乎看不出肤色的脸,上面眼屎和鼻屎糊成一堆,和身上破破烂烂、衣不蔽体的衣装,一脸错愕地道:“这……你一表人才?风仪俱佳??”
张离轻咳一声道:“再说,在下一籍籍无名之人,何人识得?世人多是慕虚名而贱实才,伍兄亡命海内,忠心耿耿,大名早为世人所传,在下断定,只要伍兄肯听我的,数日后定会有人向吴王引荐。”
伍子胥哭笑不得,最后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就听你这一回,但某家有个条件。”
张离愕然道:“这还要什么条件?”
伍子胥斜了他一眼道:“某唱,你吹。”说着向张离递出一支竹箫。
张离摊摊手:“抱歉,在下不曾习得乐器。”
伍子胥心中鄙视,无奈地道:“那你便击缶吧。”
眼看无可推托,他只好答应下来。
从此之后,梅里城的市集中,又多了一名未老先衰的乞丐,每日在那唱着悲凉凄惨地歌谣,一边唱一边吹着箫,身旁还有一青年男子拿着一根棍子,把一只破裂碎烂的瓦缶敲得“梆梆”作响,倒是形成了一曲颇有几分风味地奏乐来,引得众多吴人在旁围观。
“伍子胥!伍子胥!跋涉宋郑身无依,千辛万苦凄复悲!父仇不报,何以生为?”
“伍子胥!伍子胥!昭关一度变须眉,千惊万恐凄复悲!兄仇不报,何以生为?”
“伍子胥!伍子胥!芦花渡口溧阳溪,千生万死及吴陲,吹箫乞食凄复悲!身仇不报,何以生为?”
这凄凉地调子日复一日地回响在梅里市集中,数日后,渐渐为城中人所知。
张离起初颇有几分尴尬,自己堂堂穿越者,人道神器持有者,昆仑天之轮回者,竟然混到这般地步,要是教苏见雪等人看见,非要笑掉大牙不可。
但在收到“与伍子胥乞食于吴市,参与史载事件,赏功100”的提示后,心中哭笑不得之余,也渐渐无所谓了,反倒有几分乐在其中。
能回到这早已化为故纸堆的时代中,能与这么一个历史名人混迹在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里,这何尝不是一种乐趣呢?
……
七八日后,一个相士打扮地人突然站在了二人面前。
此人拱手作揖道:“听闻楚国冤杀忠臣伍奢一家,其子伍员亡命诸国,敢问便是先生您吗?”
张离心中一振:终于来了!
伍子胥这几日唱得神疲体乏,正昏昏然然间,突然听得这话,顿时猛然一惊,踌躇不语。
张离朗声道:“阁下是何人,莫非为楚国悬赏而来么?”
相士看了他一眼,大笑道:“怎会!在下被离,若先生真是伍子胥,在下愿为先生求一富贵,以解当前困窘。”
伍子胥这才实言以告。
被离安抚少许,随即言道回去禀告他家东主,让二人稍等。
楝树弄,一处宅邸内,一个披头散发,敞胸露怀的年青男子全身匍匐在地,双手举着一个龟壳颤抖不已,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公子。”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年青男子不语,继续全神贯注地做着手上动作,半响后才起身来,语气疲乏地道:“何事?”
“离今日在市集上相得一人,乃楚国伍员,特来告之公子。”
年青男子沉默片刻,开口道:“一亡命海内之徒耳,东奔西逃,有何稀奇之处?”
“此人形貌甚伟,在楚国时便传闻有非常之勇,身边有一壮士亦非寻常之人,被离相人十年,所相之人不下千万,未见有此二人之才,还请公子三思。”
这青年男子正是公子光,听得被离大力举荐,不由意动了几分,负着手在堂下来回踱步一二,想到见上一面再说也不迟,于是便命被离将二人带来一观。
而张离这边,被离刚离开不久,便有一个寺人匆匆赶到,施礼道:“我家大王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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