咎眉眼弯弯,敛眸静静看着他,声音轻慢:“是啊。本该是六扇门顾月息的功劳,众目睽睽之下,我公然抢来给王爷和我,还得罪了六扇门呢。王爷不该夸我吗?”
他缓缓眨了下眼,笑容华美又疏离:“啊,王爷好像有些生气。难道是觉得,无咎故意瞒骗王爷,转身投靠了皇孙慕容辰羲,背叛王爷吗?怎么会呢,那孩子不过七岁,又流落民间,毫无根基,怎么比得上云妃的小皇子,还有王爷你呢?”
旭王:“……”
旭王静静地认真地看着那张俊美矜傲的面容,就像是第一次看见一样。
他当然知道,事到如今这个人为什么还要对他说这种毫无意义又天衣无缝的谎言,是给他一个台阶下,两个人不管心里如何,表面还可以当做无事发生。日后还可以互相合作。
真是嚣张放肆,为所欲为,轻而易举就能翻开一页,天生的野心家。
可是,他偏偏就不想和他隔着薄纸说话呢?
旭王眼眸一暗,手指辖制住那修长的脖颈,像上次一样,骤然将这个人压在那张金丝楠木书桌上。
恨当然恨,恨得牙痒痒。
但比起杀了他,打从一开始,他更想做的就是,把这个人压在这里,撕开他的面具,叫他哭着认错求饶。
旭王捏着晏无咎的下巴,再不掩饰眼中的晦暗炙热:“你穿这身很好看,叫本王更想撕碎。”
晏无咎躺在那里,唇边那缕似笑非笑还在,眼眸却静下去,眼底心灰意懒似的寡欢无趣,神秘晦暗。那双瑞风眼生得华美,只是无情。
越是无情,越是引人。
他毫无抵抗,近乎献祭一般,静静地看着,看着旭王俯下身来……
下一刻,那修长的腿便踩到旭王的肩上,带动的风势叫烛火都熄灭。
只是一瞬间的事,连旭王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快,灯盏再次被点亮。
点亮它的,却不是火,而是一柄如月的弯刀。
那把刀破空一样的速度擦亮火星,下一瞬,刀刃便贴着旭王的大腿没入桌面。
刀的主人单膝抵着旭王,方才被旭王打落的精美乌纱梁冠落在一旁,那乌墨长发月光一样散落在朱红的朝服上。
那张本就俊美到妖异的面容,似笑非笑,凉薄冷淡,居高临下,看着转眼易地而处的旭王。
如同一只露出真面的危险的凶兽。
晏无咎垂眸看着怒不可遏、意外至极的旭王,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捏着旭王的下巴。
他的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眸光似笑非笑,却更心灰意懒,没有以往的凌厉阴鸷,也没有隐怒,有的只是冷淡。
那双华美的琥珀茶色眼眸垂敛,一瞬不瞬看着旭王,清澈无情,如那冷冽轻慢的声音:“你自己不擦亮眼睛,差点叫崔家黄雀在后,借你的手埋了你。我不计前嫌救了你,还这么不识好歹。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端端坐在这里称本王,是靠着谁?”
旭王躺在那里,脸上怒意消散,眸光愈亮,深深地看着他:“晏清都。”
晏无咎俯视着他,眸光如天上星河,他轻轻弹动了一下刀柄,那霜刃贴着旭王的大腿,叫旭王脸色顿时一变。
晏无咎冷淡地看着他的脸色:“这次就算两清,再来一次,我叫你断子绝孙。”
他缓缓拔出刀刃,轻慢说道:“平生只能晏无咎调戏别人的,最厌恶别人觊觎我。”
月色自窗外投影。
失去梁冠束缚的墨发妖冶如夜色,披散在最是庄重威仪的朱红朝服上,连那朱红都像是被月色异化。
墨发,红衣,长刀,霜月,华美的瑞风眼凌厉无趣的微眯,舌尖在那霜刃上轻轻一舔,玉面修罗,如帝流浆下化形的大妖。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旭王眸光漆黑,奇异地看着他,“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本王……”
晏无咎侧首垂眸,睥睨着他,随意道:“本王?慕容旭,三百年前你们慕容家姓沐吧,还在西南一带养孔雀香草呢。你猜三百年后坐在龙椅上的姓什么?真以为,世上有什么万岁江山?”
旭王瞳孔骤然一缩,愈发乌亮看着他。
晏无咎刀归鞘中,迎着他深沉的视线,淡淡道:“先把崔家弄死了,再来找我算账。不然,我没空理你。”
旭王笑了,眼中黑亮:“别忘了,你发过的誓。”
晏无咎歪了歪头,百无聊赖:“我只负责发誓,可不负责叫誓言成真。那是王爷你的事,你若有这本事,我倒想试试万剑穿心是个什么滋味。”
旭王瞳孔骤缩:“今日之赐,永生难忘。”
“今日,就是回敬王爷给禹城的小礼物,再有一次……王爷生得也很好看,想看自己碎吗?”
晏无咎手中的刀鞘,沿着旭王那张雍容俊美的侧脸划了一下,敷衍地扬了一下唇角。
随后,他站起来,指尖挑着落在一旁的梁冠乌纱,一边轻慢地抛着,一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直到,庭外月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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