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倾眼也不抬:“我只是说了一句不错。”
顾乔笑呵呵的:“难得你会开口说一家菜不错,跟喜欢也没有差别,先尝尝再说,觉得不好吃,姐再换。”
顾女士一脸地轻描淡写,对她来说,从一家百年老字号挖个厨师到家里当主厨,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顾寒倾嗯了一声,没有拂了二姐的好意,夹了一筷子品尝了一下。
“不错。”依旧惜字如金。
可顾女士却眉开眼笑,赶紧让他多吃一些。
另一边的周鸣溪跟姜锦,却似乎被忽略了。
姜锦没什么赶紧,顾女士从一开始的态度就让她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不至于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此时也眼观鼻鼻观心地专注吃菜。
但周鸣溪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了。
他紧紧盯着自家小叔,却顾寒倾若有所感地抬起眼,又迅速收回目光,心里砰砰直跳。
心不在焉的他戳着碗中的饭,那不满之意简直快要溢出来了。
尽管他从小就很清楚,他的亲妈顾女士,对这位只比他大六岁的小叔比他好多了。
可是在姜锦上门拜访的今天,也将这亲疏姿态表现得这么明显,自己这个亲儿子反而像是捡来的。
这让周鸣溪觉得有些丢脸,母亲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都像是往他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他从未想过今天会在小锦面前这么丢脸。
顾寒倾戏谑的目光在侄儿身上扫过,又在姜锦身上停留一下,收回,吃菜。
顾乔信奉养生之道,晚饭吃得不多,以素菜和清淡为主,主要的注意力都放在小弟身上去了,恨不得站在边上时时为他布菜。
这也是她一直习惯的,小弟小她十五岁,基本是她一手带大,与其说是幺弟,实际跟儿子没什么区别。
不过此刻,她还是分了一丝注意力给姜锦。
她眼角的余光落在姜锦身上,观察的姿态隐晦得不明显。
顾乔混迹商场多年,眼光毒辣得很。
这个女孩儿坐姿很好,脊背挺直得像是一棵小翠竹,傲然于风霜,竟然给她一种内含清傲风骨的错觉。
她教养很好——不是刻意装出来的教养好,而是从动作的细节,行为章法透露出来的,那从从小浸淫在良好教育中,从骨子里带出的书香气韵,不是伪装一下就行的。
她的身上甚至有着现在很多世家千金都没有的,遗失在时光长河中,属于旧时名媛的优雅从容,一颦一笑都足显风韵。
哪怕她年纪尚幼,也初绽芳华。
她皮肤白净,细腻干净如甜白瓷,微笑的时候更是温润如玉,看上去很乖巧。一双眼睛尤其出众,干净澄澈。
所谓眼睛是心灵之窗,一个人的眼睛往往就能透露出很多东西——比如,这个女孩儿的眼睛,很干净,没有对奢华环境的痴迷和向往。
单单从此一点就可以看出,这个女孩儿并非是拜金之辈。
至于行为……她从今天进门之后,眼中所有的震惊讶异,都表示她在今天之前,不知道周鸣溪的家世。
悄然间,想法有了改变,但,顾乔没打算直接表现出来。
她状似随意地问着:“姜小姐跟鸣溪是大学同学,对吧?”
姜锦咽下口中的菜,放下筷子,双手置于膝盖,低眉顺眼足够的乖巧:“是,鸣溪大我一届,他是经济系,我是历史系的。”
顾乔问:“哦?历史系?看来姜小姐对历史很感兴趣咯?”
“是的。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知史明己,读史明智,懂了历史,很多东西都懂了。”她的嗓音很清澈,如溪涧鸣泉,娓娓道来这番话的时候,很是婉转动听。
姜锦说了一句,却让顾乔的眼神对她多了兴趣,周鸣溪更是止不住的嘴角上翘,显然是因为骄傲自豪。
连那位顾小叔都多看了她一眼。
姜锦却很淡定,宁静地垂着眸,不卑不亢,不惊不喜。
顾乔脸上多了些许笑容,但不予置评,而是另外提问:“姜小姐是京城人?”
“不是,我是海城人,打算以后定居在京城。”姜锦的声音仍然不急不缓。
“京城定居吗?姜小姐家里父母还在海城?”
姜锦停顿了一下:“我父母,都已经去世了。”
顾乔倒是没有意外:“听说,姜小姐跟鸣溪,是同年?”
“嗯,小月份。”姜锦明白顾乔还有其他言下之意,就多解释了一句,“高三的时候,因为妈妈重病,休学过一年。”
“是个孝顺的孩子。”顾乔的话听着是赞赏,只是表情却依旧冷淡。
姜锦没有受宠若惊,浅笑着算是回应。
顾乔看不出别的情绪,依旧招呼顾寒倾吃菜。
周鸣溪则伸手在桌下悄悄握住姜锦冰凉的手,侧头给了她一个安慰的表情。
姜锦回了他一个轻轻的笑容。
这笑容,也恰好落入顾寒倾眼中。
璀璨白色琉璃复古吊灯下,女孩儿轻轻的笑容好似那山间的清风,一拂而过,还夹杂着山谷中野草野花的香味,干净,美好,纯粹。
顾寒倾放下筷子。
“你吃好了?再多吃一点啊!忙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多吃点好的补补怎么行!”顾乔急切地看向紧跟着就站起来的顾寒倾。
顾寒倾用餐巾沾了沾唇:“还约了朋友,已经晚了,你们慢慢吃。”
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坐出褶儿的军装裤缝,恢复了冷漠高傲的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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