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姑射岛, 我便带上李之宥和吟画等马不停蹄赶赴昆仑瑶圃。
在魔界神界待了那些时间, 人间正值深秋。
距离我上一次回瑶圃,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但那种熟悉的感觉一点没有变。
昆仑是万山之祖并万神之乡,瑶圃是六界玉石之源。山中常年覆盖皑皑冰雪,山内别有洞天, 圃内是玉质鹅卵石铺的地,一望无际的琅玕林。
神仙住的宫殿或临于水上,或夹嶙峋山石间,或是花木间,都是木头所建造。
吟画也是初来昆仑, 被这盛景所震撼,喜滋滋的闹着和李之宥到处瞎逛, 而我则独自去找熏华。
其实熏华法术很一般,但因为处事周全干练,在女娲没有归墟前,她是女娲的第一大助手, 负责监督和规范我的言行:女娲归墟之后,女娲族的大小事务由我和她均摊, 熏华她负责族中事务的决策, 而我只需要按照熏华所说的去执行就好。
归结起来, 就是她是监工,我是长工, 她是发号施令的, 我是辛辛苦苦奔波的。
所以, 我们关系一向不怎么地。
熏华的洞府便藏匿于花丛之中。
进熏华的房中,她正在案头奋笔疾书,就算我弄出挺大动静,她也是头也不抬,装作没有看见我的样子。
我便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下,将袖中的宝莲灯挥到她面前,又自顾自倒了一盏茶。
“和我说说渊淳的事,你知道多少。”
她放下笔,抬起头时脸色是板着的,我心下一慌,一看这情形就知道,她还要考我。可进来之前,我连白泽天书一眼都没有看过,要是答错了,可能会被罚。
果不其然,她握笔一投,就顺顺当当挂在笔帘上,摸着灯说道,“你可知道原本六界有多少神草可以用于忘却记忆?”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六界的忘忧草几乎全部灭绝,只有我手中还有一棵薲草而已,这问题对我而言,难度不高。
“原本有三种草可以忘却记忆,分别是牛首山鬼草,不周山嘉果,以及昆仑山薲(pin)草。”
“那你可知道,这些忘忧草因何灭绝?”
这可把我难住了,我半天没有说话,我洪荒史学的比数术还烂,“不是洪荒大水淹死的吗?”
“因为你。”她垂下眼眸,陷入了回忆,声音也变得低沉。
“坦白来说,这些神草都是被渊淳帝君用去抹了你和他之间所有的记忆,让所有人都忘了你和他过去、他的模样。”
“为什么?”
“这是规矩。”
“什么规矩?”
“逆行起死回生之术的代价。你当年已经灰飞烟灭了,是帝君将你救回。”
熏华站起身,手指轻扣桌子,“我告诉过你,逆天之术需要付出巨大代价,救你的代价就是耗去帝君所有修为,以你们之间发生过的所有记忆作为交换。”
“那你可知,渊淳长什么模样?他……”
“不记得,不会有人记得。我也只记得帝君走之前告诉我的几句话,他耗了所有修为救你,当他再恢复修为之时,便是回到你身边之时。”
既然安排忘记,为什么还要留下这样的蛛丝马迹来折磨人,命运还真是缺德。
我情愿没有那样的梦,没有听到熏华这番话。一个人曾经为我付出这么多,而我心里最大的感受只有愧疚,甚至爱上了别人,我便有些难受。
窗外意外传来几声子规啼唱,显得格外悄怆幽邃。
熏华拿了一杯酒,仰头喝下,“维国覆灭,我是除帝君之外唯一的幸存者,这么多年我一直不厌其烦的留在你身边辅佐你,便是受帝君所托,我监督你学习六界的知识,掌握各种神草数术,我希望你能配得上帝君对你这份深情。你所有的问题他都替你想到了,如果他不阻止你,你觉得你救玄女付的起代价吗?”
“可是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要让我进去白费功夫呢?”
“如果你没进两仪,你会晓得尘碧就是渊淳吗?你能画出扶桑图吗?”
这两问题问的我哑口无言,我意识到,我确实比较适合干干出力的活。
熏华突然严肃道,“既然你已经晓得你们有些过往,行为就要好收敛一些,不是我存了人间那些三从四德的思想,只是我隐约记得我们帝君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我当真是好意。”
“……”我脑子一轰,要是真让渊淳知道我移情别恋,我觉得他能不顾一切复活我,也能不顾一切杀了我。
在生命面前,我对李之宥那点喜欢,着实不算什么。
“那、那我和李之宥……”
“你别紧张,你与那个凡人只是演戏,这我是晓得的,你以为这桩事能瞒过我和女娲娘娘?”
熏华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到临安一天便搅得人尽皆知,娘娘只是担心铸灯的事引起六界对佛魔的猜度,所以和我将计就计罢了。”
姜果然是老的辣,亏我还傻傻的以为瞒过了女娲和熏华。
熏华神色缓和了一下,站起身拿着灯便朝外走,“我现在去瑶池解开它,你去苗疆再给佛魔加固一层封印,之后就把它送到华山交给三圣母,佛魔事关重要,不仅要联合神界,仙界关系也要处理好。”
“等等,我来找你,不只是为了渊淳。”我鼓足勇气,“李之宥上次送灯,路遇妖皇断了一截手指,你能不能把我母亲的造人黄土拿些给我……”
如果换做平时,我肯定没这么好态度,只因还是心虚。
“他送灯伤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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