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跟我走
人有时候思虑过多或是过度疲劳,就会失眠,如果失眠了,索性运动运动,或是像我这样,给朋友们讲讲自己的故事。
应该是三十年的事了,我在部队,那年深秋,偷着出去玩儿,遇上大雨,被浇透了,那时,别看我个子较高,但身体还是较单薄,按指导员的话:
“就这小身板,看着高高的,但那只能叫苗条,要是再壮实点儿就好给你父母有个交代了,清瘦瘦的,哪儿来那么大精神?到处疯跑,怎么长大哟!”,这话我自然不爱听,但这场雨,还是应了指导员的话:我发高烧了。是三班长背我去的医院,大家轮换看护我。
“娃娃,还到处乱跑吗?这幸亏是淋雨了,要是遇上山洪,那我可没法给大叔大妈交代了,你还是消停点儿吧?!”,指导员把一兜苹果放在我桌病床上,气哼哼地走了,我听见他对继光哥发脾气:
“亏得孩子把你叫哥,你怎么就不看好他?这要真是出事了,我怎么担当得起?”,继光哥没说什么,回来还是坐在那儿给我削苹果,据医生说:
“你这位战友,简直就像你的亲哥哥,守了你两天两夜,你们领导还总是训他,怪委屈的,你可要快点儿好呀,别辜负了这么老实忠厚的战友?”,我无力地点点头,继光哥出去给我灌暖水袋了,他知道我最怕冷,望着他厚实而沉默的身影,我觉得十分内疚,怎么能怪他呢?我是翻墙出去的,他哪儿有那本事看住我,我是看犯人的,又不是犯人,可他也太委屈了,班长白天来已经训斥的够狠的了:
“惯,惯!你惯的好!再捅篓子你我都没好日子过!”,其实,他对我不比继光哥差,只是惯的方式不同,但我很难接受他的惯法,拿我当孩子看:
“娃娃,你能不能今天别再上哨?哥替你,你尽管喝你的酒,要是觉得起不来床,就别出cao了,就说我让你帮着整理班会记录。”,他俩是同乡,但总为我的事吃醋,爷们间怎么这么恶心,我谁的情都不领,但还是喜欢沉默的继光哥。此刻,他趴在我的床头前已经睡着了,我浑身无力,加上点滴的缓慢折磨,不久,我的眼皮又打架,渐渐地睡着了。
半夜,我醒了,继光哥已经把病房的灯关了,还趴在我的床头睡着,我把自己的军装给他披上,针头暂时被医生拔掉了,明早还有一针,真是烦人,我试着坐起来,头还是有些晕晕的,他醒了:
“明天再吊一瓶,你就可以出院了。”,我觉得比白天强多了,他还是了解我:
“真的是差不多了,要不咱们起来出去溜达溜达?”,他可真是理解我,像我这样坐不住的人,要不是发烧无力住院,早被憋炸了,这我能不乐意,那就不是我了:
“好,我们出去走走!”,他站了起来,没有开灯,大概是怕医生发现吧,起身就往外走,我穿好军装,跟着他,出了住院部,出了医院的大门:
“哥,我们往哪里溜达?”,他没有答应,只是领着我往前走,秋天的高原,夜晚是很冷的,早晚温差很大,我不仅打了个冷战,我跟着他,十分感激他,只有他,才能这么理解我的心情,不像班长那么恶毒:
“理解?不惯纵着你上房就是理解?你娃娃日后要是带兵,非带出一群小土匪!”,可这是过去的话了,我现在收敛多了,我继续跟着他走,他领着我往医院的后山上走,大概是看我看得太累了,想到山上透透气,这我可不能拒绝,他对我那么实在,这点儿愿望是不能让他有失落感的。
我们上了山了,实际就是黄土高原,只有土,很少有石头,树木更是稀少,但路边稀疏的野草也能送来点儿植物的原始馨香,他还是继续往前走,我感到有些累了:
“哥,我有些累了,咱们就在这里坐坐,待会儿医生要是发现了,你明天又得挨批了!”,他停下了,但没有转身,大概是大龄青年心事多,不好对我个十六七的毛孩子讲吧。他停在了一处,蹲下去,捧起一捧土,我走过去,也想看看,可迈步艰难,还是没有完全恢复体力,我问道:
“哥,你想什么呢?”,他仍旧没有回头,沉沉地回答我:
“我想我该不该带你到这里来。”,我觉得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大概是看我太疲劳了,上火了吧:
“既然来了,还有什么该不该的?你都看了我两天两夜了,该回去歇歇了。”,他很奇怪:
“你以为你还能回去吗?”,这是什么话?我笑道:
“难不成我们要在这荒山上溜达到白天?”,他的回答更加奇怪:
“你以为你还会有白天吗?”,这话可太奇怪了,怎么越来越觉得不像是继光哥?但我又不能随便怀疑:
“继光哥,你是不是看看得太累了,走,咱们回去,你躺在病床上,我也守你一次。”,回答让我越来越无法接受:
“我就是从那里出来的,你想让我再来一次?”,我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继光哥他有夜游症,或是神经有问题?
“哥,你怎么老是背对着我?转过来,你有什么心思对我讲,别老憋在心里,这样对你不好。”,他还是没有转过来:
“你真以为我是你的继光哥吗?你怎么那么轻易地就相信别人呢?”,这就奇怪了,我凭什么就不能相信别人呢?何况是对我特别诚恳的战友:
“哥,我看你是累糊涂了,都怪我,不该贪玩儿,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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