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陈清焰过去时,几个年轻医生在议论。
“重症心肌炎,”其中一个听询问告诉他,“来时已经休克了,心跳骤停,连续心肺复苏半小时才抢救过来。”
“你熟人?”
陈清焰点头,算是默认,了解情况回到办公室时,简嘉是站着的,攥住他的衬衫在门口张望,一副随时等跑的状态,见陈清焰现身,飞快奔来,几乎撞进他怀里。
“妈妈呢?”她到底年轻,一派惊慌失措,两眼水光。
没等陈清焰说什么,简嘉孩子一样哭了起来,呜呜的,像小猫崽子:“我妈妈怎么了,会死吗?”
陈清焰接了杯水,塞她手中,很镇定:“不会,哭没用,交给医生。”
他措辞简洁,莫名有让人心安的力量。
说完,把她带出来,指着走廊一个头发灰白看起来谦和精神的老太太:“是你家人?”
“姥姥!”简嘉跑了过去。
陈清焰没上前,远远看着祖孙两人怕影响别人似的低声说话,她家教很好,陈清焰觉得又发现对方一个优点。急诊见惯了惊慌失措大吼大叫的场面,此情此景,比较稀有。
这边接了个电话,家里打来的,无非陈母查岗:
“清焰,睡了吗?”
“在医院。”
“今天不是不值班吗?这什么点了,你怎么还在医院?”那边声音高了起来,不用在眼前,陈清焰也能看到母亲眉毛猛然上扬一脸不悦的表情。
他耐心稳着情绪听母亲唠叨起来,最后,等来重点:
“你张姨给你介绍了区里李书记的外孙女,人不错,”陈母语速加快,生怕他给打断,“这事也巧得很,正好……”
“正好我有点事,妈,您让张姨看着安排。”陈清焰还是掐断了那边的兴致,朝简嘉走去。
陈母满脸愠色隔着电话瞪眼,一丢手:“这孩子,不把我气死他不罢休,三十的人了,每天除了医院就是酒吧,跟一群来历不明的女人鬼混,他哪怕有老大一半都好……我真是在他身上得操心操到我合眼。”
越想越气,陈母喋喋时发现对方没什么反应,火更大:
“你到底还管不管你儿子了?传出去好听?老爷子的脸都被陈清焰丢光了!”
陈父在沙发里平静地领会文件精神,不紧不慢:“工作压力大,去酒吧这种事无伤大雅,你不要太逼他。对了,他电话里怎么说?”
一回想,陈母终于意识到儿子是答应了的,但也不用想,儿子到时一副彬彬有礼但油盐不进的死样子一下就来到眼前,陈母的心,顿时又满了。
当陈母在为儿子的终身大事发愁时,icu里,简嘉的妈妈,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体外临时起搏器放在左胸口处。
走廊那传来祖孙两人低低的争执声。
“姥姥,你回去好不好,医生说了,重症监护室每天只能下午探视,只给十分钟,我留这里就可以了。”简嘉说的口干舌燥,老人不同意。
她急了:“姥姥,你要是再熬病倒下了,你让我怎么办?”
眼眶开始发红。
简嘉直抖,身上的裙子半干不湿,她有点冷。
“我明天回县里拿存折。”老人沉默片刻,说道。
姥姥的银发抿得一丝不乱,整洁,干净,老人年轻时吃过许多苦,生活的艰难,从不会轻易压垮她。
简嘉看着,突然心里难受得想要炸开,她知道,姥姥养老的钱都要拿出来了。简嘉却没办法开口拒绝,或者阻止,icu的费用,每天大概在九千左右。
她心跳得厉害,想起周琼,在夜店陪客人吹瓶玩骰子,大概一晚上八百,十个晚上,是一天icu的数目,简嘉靠在墙壁上,瞬间,觉得很绝望。
最要命的是,她不会喝酒。
外头雨停了,有月亮,被雨水清洗得像乌金的盘子,肉红淡了。
简嘉把老人送上出租车,站在水洼里,到处都是破碎的月光,粼粼的,手机显示有新微信消息:
程程,我刚下飞机,明天能见一面吗?时间有些晚,怕你睡了,没敢打你电话。
太长。简嘉匆匆里。
下一秒,她就站住了。
我能跟他借钱吗?简嘉心里忽然重新燃起希望,又过几秒,她把自己否决掉了,这样太趁人之危,明知道许远喜欢自己,自己借钱他不会拒绝,她忽然又一点不想欠这个人情。
一抬头,见陈清焰站在台阶上,示意她过来。
却还是让她坐在办公室等着,简嘉很累,她像驴子一样忙,小时候看过的课文插图,驴子的眼睛上罩上东西,一圈圈拉磨盘。
她现在就是那头驴。
上课,看书,去胡桃里,淋雨,奔波医院,提心吊胆,简嘉腰背习惯性挺得直,只拿手托着腮,实在太困了,一耷拉脑袋,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掌托住了要磕下去的额头,把她扶起。
简嘉骤然惊醒,抬头,脸颊一片嫣红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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