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裴雍明,是君国相的学生。”
君渊昭听着这名字有些耳熟,但还是不知死活地上下打量着裴雍明,然后颇为不屑:“开口闭口都是国相国相,想必也是想要通过我父亲获得一个提拔的机会吧,我跟你说,我这个爹抠门得很,破格提拔这种事情你想都别想!”
“渊昭!”君原气得不行,碍于裴雍明在场又不能教训,“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知不知道这位是当朝的二皇子!”
君原一句话出口,房中顿时一片寂静。君渊昭也不再叽叽喳喳,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而裴雍明不仅气恼君原坏了自己的计划,却也一直看着眼前的女子,希望她还能记得些往日旧事。
而君渊昭原本听着裴雍明这个名字就觉得耳熟,现在一听是二皇子便更觉得熟悉,好像……从前也曾认识的。茫然之下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却见君原满脸的愠怒和幽怨,又暗含着警告,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既是皇子与国相见面,我便先退下了。”渊昭垂下眼,眼睫之下终于有了些平日里教养的规矩和谦卑,却也闪出些不曾有过的冷漠。
原本裴雍明是来见君原的,眼下却怕她走了,君子发乎情而止乎礼,他不敢伸手去拦,只能叫住她:“你当真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渊昭没有犹豫,冷冷回:“记得,自然记得,已故郑王后嫡子,当朝二皇子。”
她走了,而他也没有再去拦她。
如果她已经不再记得,那一切从头开始,现在也还不晚。
守在门外的二夫人程氏一直留心听着书房内的动静,她膝下无子,又无甚背景,要不是君原挚爱的元配夫人临终托付独女君渊昭,她早就被那些个虎视眈眈的夫人们扫地出门,又怎么能坐稳这当家的位置?她自己一把年纪,生子是无望了,她要守好渊昭,这是她的希望,是她在这国相府中安身立命的本钱。
她看到君渊昭一脸晦气地从书房走出,担心得不得了,连忙迎上前去询问:“渊昭,这是怎么了?”
“二娘,父亲有事瞒我,不想让我知道。”渊昭低着头,心情沉闷。
程氏一直以来都对渊昭惯得很,以至于她有点什么事情都是咋咋呼呼的,她从未见过这样情绪低落的君渊昭,心下担忧,赶紧问道:“你父亲朝堂上的事情多得很,你一个姑娘家,这些事情也确实不便知晓,也不怨你父亲瞒你。”
君渊昭不再辩驳,心里却大致有数。一直以来,她都只在祭奠母亲的时候见过那样神色复杂又含冤带怒的君原,君原虽为国相,却从未见他与任何皇子走得过近,二皇子的突然造访,一定与自己母亲有关。君渊昭一直在琢磨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自己的父亲这么多年来都难以释怀,一路上程氏的唠叨和劝慰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没听进去一个字。
“国相,你将女儿藏得甚好。”君渊昭一走,裴雍明便换了一副模样,儒雅之中,冷情高傲。
君原握紧拳头,勉强收起情绪,语气冰冷隔膜:“渊昭年幼,还请二皇子放过。”
“我早就说过她一定是我的,你却一直对这件事避而不谈,不肯正面回应!”裴雍明眼底满满都是怒气和不解,“我裴雍明难道还配不上你国相府的大小姐吗?还是你君国相根本就瞧不起我这种一出生就没了母亲的人?”
君原虽怨因他而让自己的女儿替别人去送命,却也不想让他这样误会。丧母原本也就是一件痛苦的事,但时隔深远,他没想到,裴雍明竟会因此有着这样庞大的心理阴影。
君原没解释什么,只淡淡地回应:“渊昭原本也就是个没娘的孩子。”
说是回应,听起来却更像是叹息。
若不是那年的燕郑之乱,他不会失去自己的爱妻,渊昭也不会失去自己的母亲,要寄养于他人膝下。
裴雍明不再怒气冲冲,胸中的郁气也渐渐平息下来。从前听闻君原元配正妻乃是名满天下的神医圣手顾雯湘,当年的君原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娶得这位原本就是青梅竹马的爱妻进门。从医多年,曾以身试药多次的顾雯湘一直因身体原因不能怀孕。一直到那年的燕郑之乱爆发,在她决定要以军医的身份前往前线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已身怀有孕。她瞒着君原跑到前线,直到不能再瞒下去,才被送回京都临产。
连月以来的奔忙和焦虑让她很难顺利生产,生下君渊昭不到一年便早早辞世,年仅23岁。
君原一直记得,要不是国君先施压阻拦,后又强令她入宫日夜诊治照料裴雍明,他早就将妻子接回,不会等到那么晚,也不会让事情到达那样不可挽回的余地。
“我知道夫人的辞世让国相难以释怀,然而国相既知有情人不能相守的痛苦,为何始终不愿成全?”裴雍明的情绪几近崩溃,他知道是王室有愧,但依旧执着坚定期望着事情还能够有回转的余地。
约半个时辰后,裴雍明垂着头从书房走出。
他,依旧没能要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关于原因,君原依旧闭口不谈。
“渊昭?”见到牵着马君渊昭,裴雍明突然觉得自己所有的阴郁都一扫而空,心情愉悦得不能自已。
君渊昭想到之前父亲的叮嘱和警告,对裴雍明有些不愿接近,只站得远远地开始说话:“二皇子,这些是大皇子的马,父亲不让我留,我也不想去低声下气地求人家原谅,就请你转交。”
裴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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