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关,阴阳交汇处,进入鬼门关就要去阴阳路。出了阴阳路才能到儿孙朋友的梦里,在这之前,每人都要在门口的行官鬼差那处登记,说好了要给谁托梦,去多久后才能进入鬼门关。
每一个在阴间侯生城有家的鬼,都要在晚上九点半之前回到阴阳路,如果有人想流连人间,并没有按照登记时间回去,那就会被当地夜晚频出的恶鬼吃掉。
王思淼跟在王天生的后面,一路还算顺利,到了行官鬼差的桌子前,王天生才让他掏出镜子。
行官鬼差一看,哼哼两声“我说王老鬼,出血本了啊,这阴阳镜不是你死时候带下来的么?”
王天生也不低眼,只是不时踮着脚看队伍还有多长,慢慢悠悠的跟鬼差搭着话“这我孙子,我这点身家不早晚都是他的”
听到阴阳镜,王思淼突然脑袋中嗡的一声,回头握住王天生的手“爷爷,我听说咱们家有本天书叫阴阳簿?你知道现在在哪吗?”
王天生突然脸色不好,一脚就将王思淼踢到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哪有什么阴阳簿,你从哪听到的浑话?平时不学好!竟会听别人胡说八道!”
王思淼被打的一阵莫名,心里满腔的委屈说不出口,只好连忙说自个错了,不该听外人胡说八道。
那行官鬼差瞧着这般景象,心里早就明白三分,咂咂舌“你这个王老鬼哟,心眼都是带勾的吧”
王天生也不搭理他,哼了一声把王思淼拽起来,又从包袱里掏出一把匕首递给他“把手割破,在镜子上写出你朋友的生辰和姓名”
王思淼低着头也不敢反驳,颤颤巍巍的接过刀割在指尖上,嘶了一声眼看着黑红的血液从指尖流出,连忙写上关鸠的生日和姓名。
王天生拿过镜子对着上面也不知道念着什么,嘟嘟囔囔的王思淼也听不懂,只见没多久王天生就从包袱里拿出一支毛笔,顺势沾了沾桌上原本就有的墨水,对着镜子背面勾画下许多看不懂的字。
写完又一把塞进王思淼的怀里,对他说“现在是丑时,你朋友正在睡觉,你必须在卯时之前回来,也就是人间的五点之前,如果没回来那就回天乏术了”
王思淼慎重的点了点头,看着王天生从里面掏出一个八卦盘和一个铃铛,分别挂在他身上,一阵莫名,但心里隐约清楚肯定是接下来需要用到的
果不其然,王天生挂好之后对他说“八卦盘和引路铃是让你过阴阳路的时候避免恶鬼侵袭,那条路上藏着无数上不到天,下不去地,又当不成人的恶鬼,切忌小心”
王思淼还没来得及感动,就被王天生一把推进鬼门关里,后面排队的纷纷嘴里咒骂嘟囔,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阴阳路,和黄泉没差多少,四周漆黑一片,没有天也没有地,可不同的是,这里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哼哼着听不懂的歌。有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可就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王思淼浑身汗毛直立,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八卦盘,每走一步铃铛都发出诡异的声音。
突然,他觉得肩膀被一只冰凉的手摸住,似乎身后还传来那个人粗重的喘息,每一口气吐出背后都是冰凉一片。
他噌的一下回过头,却发现仍旧什么都没有,只好抱着八卦镜低头又走了几步,可同样的感觉继续重复,微微偏头的时候他清楚的看见肩膀上那只布满伤痕手指分裂的手指,指甲里面还有着不知沉积多久的血迹,发黄的手掌俨然已经很久没有血液流通。
他脖子像是装了发条一样,每动一下似乎都能听见里面咯噔咯噔的声音,一转头,王思淼嘶了一声,又冷静两秒,随后爆发出尖锐的嚎叫。
那是个男人,不,是个男鬼。头颅的一半就是一个烂肉堆,眼珠子歪歪咧咧的挂在烂肉里面,浑身发黄是一种死了很久的颜色,脑壳没了半个,剩下半个随着他每一次呼吸都能清楚的看见来回煽动,没有下巴的嘴露出一层白白的牙齿,王思淼能清楚的看见,他剩下那只眼睛在盯着自己,嘴里还发出咯咯的笑声。
再往下看,脖子上一条狰狞的刀疤,因为没有血液的流通那个口子白花花的翻开。
一瞬间王思淼明白那个粗重的喘气声究竟是从哪里来的,男鬼的脑袋似乎算是只有一层皮在连接着身体,没有连接肺腔,是用头顶煽动着的头骨呼吸,导致发出粗重的声音。脖子下面的烂肉长在一起,里面钻出白色的驱虫,那个男鬼诡异的笑与喘气,让他脑袋直接当机。
直到恶臭扑鼻,与男鬼面对面不到一掌时,他才想起拿出怀中的阴阳镜。
只见一道刺眼的光芒从镜子中反射,背面刻着的符文似乎能在王思淼耳畔念起梵语,男鬼倏然睁大了眼睛,牙齿咬在一起相互摩擦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
王思淼闭着眼睛,举起八卦镜只听一声哀嚎,那男鬼后退三步,突然从脚下开始升起火来,他用残缺的手指不停地在身上挠动,可火却越烧越大,最后连脸上那唯一还能看得见人的眼珠都吞噬其中。
王思淼坐在地上,惊魂未定,手里的八卦盘却渐渐消失了光芒,他摸着胸口似乎还能感觉到里面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可他忘了,他也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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