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的云荼,心里像是燃了一把火苗,又像是淬了一把寒冰。
她怎么都没想到,最让她觉得能够信任的容显竟可能是骗她之人。
从一开始的容城相会直到现在,很可能她一直活在他的谎言里。
这些少女的命案定然与容显脱不了干系。
她慌乱之下的乍一眼就瞧见了混杂在那尸体秽物中的那块布料。
极为考究的面料,她才在容显的容宜居见过,自是来的印象深刻。
把她掺回房后,顾梓栖就立即叫来小贾替她打了桶净水清洗,他自然而然的到阿东的客房避嫌去了。
云荼除了身上的脏衣服,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在浴桶里,头靠在浴桶壁上。
她需要把自己繁乱的思绪好好地理一理。
她不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木头人,也不是天真无邪的蠢蛋,一具具毫无温度的尸体横陈在眼前的时候,她,比任何人都来的震惊和悲恸。
她知道自己生性有多渴望真正的自由,有多渴望逃离别叙村,有多想卸下肩上的重担。
从小到大,她都在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家,唯一有些特殊的可能就是她喜好男色的小癖好。
本以为游学二字只是简单的谈笑行走。
可,这次游学之路才刚刚开始,她似乎就被莫名的推到一个生死不明的局里。
周身迷雾重叠,暗处的人盯着她的这条命,明处的人,她也渐渐的不能辩的出是敌还是友。
看似喜欢着顾梓栖的语叶为何一次次奋不顾身的救她?
看似担心她安危的容显会不会就是这些命案背后的主使人?
还有顾梓栖,与她假扮夫妻,明里是在告诉背后的人,她已婚嫁,是提前行过拾碎礼的人,不是背后之人的目标。
可,从王掌柜对顾梓栖的态度来看,似乎又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回事,也许,顾梓栖是想用他们这层假的关系告诉别人些什么。
语叶的那句废物,来的也是颇为不明不白,她在她的眼中应该只是个普通的姑娘家,普通的姑娘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也无甚稀奇。
但语叶的话,却总让云荼有种莫名的担心。
也许,她的身份早就暴露了,而只有她自己傻不拉几的还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
云荼猛地一头扎进已经没什么温度的水里,眼角被木桶里晃动的水花刺的一片通红。
也许,语叶说的没错,她除了靠别人的庇护和装傻充楞外,还真的没其他作用。
云荼吐出一口呛到口腔里的水,从桶中缓缓站起来,披上先前找好的外衣。
赤脚走到内厢的梳妆台前坐下,她看着自己的模样:仍然惨白的脸,被冷水氤氲后湿漉漉的眼,湿答答散乱披着的发。
她低头望向自己握的死紧的右手里的那块布料,眼泪啪的就滴了下来。
没有顾梓栖的屋里,除了她眼泪滴落的声音外一片死寂。
她慢慢抬起头,抹下自己的眼睛看向镜子,镜子里的那双眼睛里依然写满显而易见的怯懦和后怕。
她真的就像个
废物。
连自己的生死问题都不愿去面对。
“兔子,洗好了吗?”
顾梓栖站在客房的门外轻敲下门,温润的声音在包厢外响起。
云荼听到顾梓栖的声音,像是突然回了魂,明知道他看不见还是慌忙擦了自己的眼泪。故作轻松的开口:“马上就好,我再换套衣服。”
云荼迅速的换好衣服,给顾梓栖打开了门,“进来吧。”
她看眼瞎公子欲言又止的样子,低声道:“我没事。”
“嗯。”顾梓栖看着云荼通红的眼睛,神色不甚分明的突然说了句,“阿东带来的消息”
云荼看着进屋后也不坐就那么立在离门边不远的地方的顾梓栖,心里忽然浮起几丝害怕,这个人到底能不能值得她相信?而她如今,是不是只能相信他?
“什么?”
她有些紧张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容宜居外,又发现新的尸体。”
顾梓栖毫无波澜起伏的说完这些,走到他休憩的卧榻边坐下。
云荼瞳孔猛地一缩,容宜居外!?难道容显跟这些人无关?而又有新的尸体代表着
顾梓栖听不到云荼说话,过了片刻才再次开口,不过语气倒是变得温旭了些许,“明日,一同去容宜居拜访下。”
云荼看眼顾梓栖,有些犹疑的开口,“你知道我的身份,对吗?”
“嗯。”顾梓栖轻晗下首。
“所以”
顾梓栖截断云荼要出口的话,“早前就知道,但不确定。直到你姨姨来找我。”
云荼看着似乎像是早料到她会如此问的顾梓栖,觉得自己真的在村里被保护的太好,连什么时候身份暴露的,都毫无所察。
姨姨把她跟顾梓栖凑成堆,不摊开她们俩的关系是不可能的。她在看到顾梓栖出现在她客栈门外时,早就该知道了。
“那语叶和容显,知道我的身份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多此一问,但直觉上容显和顾梓栖肯定有关系。
“语叶我不了解,容显应是近来才知道的。”
“嗯。”
云荼应了声,也许是她把自己的身份太当回事,太害怕因此会遭人算计。
眼下她最应该考虑的,不是自己的问题。
而是这件事,顾梓栖带她一起去拜会容宜居,她一定要跟容显好好谈谈。
再怎么不愿面对,她还是要去把事情给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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