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培跟在他身后,眼睛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艾伦。艾伦是标准的白种人身材,大约因为终日埋头于研究的缘故,稍嫌瘦弱了一点。长相倒是五官端正,但是没什么特点,要算是比较平淡的,在严培看来,跟他研究的学科一样都没什么大趣味。不知道他的弟弟迈克尔会是什么模样,可惜是同母异父,说不定长相上没多大相同,不具有什么参考价值?
严培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实验室门口。这里是禁行区,普通的科学家都不能随便进出,因此格外的安静,只有墙上的监视器发出极轻微的电流声,几乎可以忽略。
艾伦在实验室门口停了下来,先敲了敲门,才通过指纹器打开门进去。实验室里静悄悄的,卢梭博士不知做什么去了。严培溜达进来,一眼就看见中间那圆柱形的玻璃皿里泡了半截身体,顿时有种作呕的冲动。
那确实是半截身体,有一整套完整的内脏系统,心脏还在有力地跳动着,不过因为下半身还没有生长出足够的肌肉和骨骼,肠子之类都在营养液里漂浮着,乍一看上去真会吓死人的。尤其一想到那是自己的内脏……严培顿时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起来。是说要克隆他的身体,但是这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父亲不在。”艾伦扫视实验室,皱皱眉,“你等一下,我去找他,有可能去材料区了。”
严培实在不想呆在这里:“要抽什么你直接抽就是了,还必须要卢梭博士在场?”
“我不太清楚父亲的实验进行到了哪一步。”艾伦转身往外走,“稍等一下,材料区离得不远,我马上回来。”门在他身后咔嗒一声关上,严培拽了拽,居然锁住了,不由苦笑——这是有多怕他跑了啊。
卢梭的实验室根本是没有半点人气的地方,一切都是冷而硬的感觉,尤其是那个装满了人造血液还泡着半段身体的大玻璃皿,简直让严培坐立不安了。偏偏还出不去,他也只好背对着玻璃皿,在实验室里无聊地溜达起来。
走了几步,严培脚下一停,用鞋底又轻轻磕了几下地板。卢梭的实验室已经是建在最下一层,但这块地板下面是空的,也就是说,这下头还有空间,并且从声音和震动的感觉上来推断,空间不小,可能是个地下储存间之类,但是在地面上却看不见从哪里能下去。
严培有个毛病,对一切密闭空间都感兴趣,所以他父亲当年曾经说过他天生就是个倒斗的。这会虽然明知道是在人家的实验室里,但是好奇心一起,那真是什么也顾不上了,当即就在屋子里转悠起来寻找打开的机关。
来回走了几趟,严培已经确定地板下的空间大约相当于一间十五平方的小房间,至于门在哪里……
喀地一声,墙角的一块地板轻轻弹起来然后被掀开,卢梭博士花白的脑袋从下面探出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眼前的严培:“你怎么在这里!”
严培也吓了一跳。他刚确定这块地板就是通向地下空间的门,这门就自己打开了,更没想到原来卢梭在下面,这要是卢梭慢一步,他先把地板掀了,那得有多尴尬?
“哦,是马丁博士叫我来的。”严培若无其事地退开一步,“马丁博士以为您去材料区了,所以叫我等在这里。您这是——”
卢梭没有回答,从梯子上来,顺手把地板盖上了。严培抓紧时间往里面瞥了一眼,但是只看见一架小梯子通下去,有照明,其它的就都看不见了。卢梭转身走到实验台前面:“还需要抽血。”
“还要抽血?”严培瞥一眼装满血液的大玻璃圆柱,跟着卢梭走了几步,“这里头的血已经够多了吧?”他抽得最多的就是血,几乎每天都要抽一点,如果不是用的取血器比较先进,估计这会儿手上该扎成马蜂窝了。
卢梭拿了采血器转回身来:“血液需要循环更新,人造血液缺乏自我更新的能力。”他讲话一向言简意赅,但就是因为太简单直接了,比艾伦还缺点人味儿,有时候严培简直怀疑这父子两个是人还是机器人,脑子里除了研究还有别的东西吗?
“好吧,您说了算。”严培卷起袖子把胳膊伸出去。他总觉得每次看见他的胳膊卢梭博士都会眼前一亮,好像老饕看见了美食一样,还不如让艾伦来抽血呢,至少不会有这种食指大动的表情。
自动采血器是带微麻的,所以整个过程都不会有任何痛感。严培百无聊赖地站着,眼睛到处乱看,忽然发现卢梭博士的白大褂下摆有一滴血迹。
科学区的科学家们都是一样的白大褂装备,但是穿起来就各自不同了。艾伦的永远是笔直干净连个褶都没有,卢梭博士的可就总是皱成一团,但还总是保持干净雪白的,所以这滴血渍就特别的显眼。
严培仔细观察着。血迹应该是圆的,只是因为衣服上的皱褶而有点走形,好像是衣服平铺着的时候从哪里滴下来的,但它滴的位置却是下摆——严培不由得琢磨起来——如果人站着,血迹滴下来该是水滴形,现在是圆形,那么卢梭博士是在做什么会把衣服下摆平铺起来?是做实验的时候溅上的血吗?哪个实验需要他摆出这种动作呢?
严培的眼睛在实验室里打了个转。实验室里甚至连张椅子都没有,好像所有的工作都要站着进行,比如说现在这个抽血。
果然是有点无聊了吧。严培摸摸自己下巴,稍微有点扎手,该刮胡子了,昨天那个约翰好像对此略微有点不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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