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剑去挡的上官狂炎,在那电光火石的顷刻,将匍匐在他脚下的女子猛地抓起——————挡在胸口。
与此同时,另一个女子一跃而起,一股急冲的力量将孟筱蘩扑倒在地。
只见银光一闪,从杀手衣袖中射出的三枚短箭齐头没入了上官狂炎的左胸。
战局结束,习惯于俯视众生的男人重重地栽倒在地,他仰望苍天,唇边的笑是恨、也是自嘲。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妄图险行而后生,但却真的将自己推向了死地!
他怎么会想得到自己远离斗争中心的同时,也是在向擒杀他的陷阱一步步迈进!
他更想不到的是——他再何等厉害,都终究跳不过老天爷的五指山!
这出局,棋差一着,只因为那个想得到的男人被他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他总是站得很高、看得很远,从未停止过自己的脚步。而今天,当他不得不停下的时候,站得更高、看得更远的老天宣告了对他的主宰。
黄烟尘救下孟筱蘩,却眼睁睁地看着上官狂炎浴血倒地,顿时眼泪夺眶而出,向他奔去。
但上官狂炎却发出有如负伤野兽般的怒吼,残存的力气凝成毫不留情的一掌,将黄烟尘打出老远,撞到了树干上,一时动弹不得。
上官狂炎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然而力不从心,他脚步不稳地再次倒地。
趴在满是自己鲜血的地上,他一次又一次地使劲锤打地面,想要借此集中逐渐涣散的意志。
正在黑暗将他慢慢吞噬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哭声让他的眼前又清晰了起来。
自杀手一出现便被吓傻了的孟筱蘩此刻蹲在上官狂炎的身旁,不住啜泣:“你……流了好多、好多血……”
他的锤打动作使得身上的伤口撕裂,从中淌出的血流得更急。
满地触目惊心的殷红比那些杀手更让孟筱蘩害怕,她仿佛感到自己的血液也正从体内向外流失,一股从头至脚的虚弱感将她笼罩。
“别哭了!快……扶我起来……我们……离开……这里……”上官狂炎紧咬牙关。到了这步田地,他能够依靠、信任的人,也只有她了!
孟筱蘩边哭边去搀上官狂炎起来,但她细瘦的身子却无法支撑起他的重量,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官狂炎一下子就厥了过去。
孟筱蘩“哇”地一声嚎啕大哭。
“他死了……死了……死了……”面对已经赶上前来,正探着上官狂炎鼻息的黄烟尘,孟筱蘩疯狂地摇头,说得心魂俱碎。
“没有!没有!他只是昏了过去!”抹干眼泪的黄烟尘强做镇定,两手捧住孟筱蘩的头,强迫她正视自己的目光,说得斩钉截铁:“他不会死的!不会的!只要有我们在,就不会让他死!绝不!”
撕破衣衫,黄烟尘替上官狂炎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刀伤,但插入他胸口那三枚指头般粗细的短箭却让她只能无可奈何地默默流下泪来。
转头偷偷擦去眼泪,黄烟尘勉强压住心头的恐惧,告诉孟筱蘩:“在这山谷一极其隐蔽处有一个很多年前守林人废弃的小屋。我当闺女时经常一个人去那里看书、做手工,别人都不知道。虽然很多年没有再去过,但我还记得路。”
“我们现在先去那儿躲躲,这样就算还有追兵,一时必也无法找到我们。”
黄烟尘将上官狂炎的胳膊架到自己的肩上,一手支撑起他的腰。孟筱蘩也学着她的样子,吃力地分担了上官狂炎的部分重量。
她们从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勇敢,这么有力。
在心爱男子的生与死面前,两个女人凭着强烈的信念在山谷中披荆斩棘,终于越过丛林的层层阻碍,来到小屋前。
将上官狂炎扶到小屋中石头砌成的床上躺下,黄烟尘从屋子角落一布满尘土与蛛网的小箱里翻出一把她曾用来雕刻木工的匕首,郑重地交到孟筱蘩的手中给她防身,然后跪倒在地。
两行清泪滑下脸颊,黄烟尘用力地握住孟筱蘩的手,眼前的情势已经让她无法保持平静:“小蘩,我现在必须立刻出谷去。夫君的伤势已经刻不容缓,虽然我无法估计外面的形势,但我会想办法去通知夫君在江南的人马,只求尽快搬来援兵。”
虽然那些人不敢明目张胆地动夫君,但事已至此,他们等不到杀手的回报,很有可能会再派人来赶尽杀绝。
她如今只能孤注一掷,抓紧时间出谷去。
如果真的追兵已到,她也希望能利用她的身份脱身,因为,她比谁都明白是谁造就了这出暗杀事件。
她只企求,虎毒不食子,让她能活着到达听命于兵部的杭州府卫指挥使司。
只要能见到风凌修的手下,就算是调遣整个浙江的驻军前来救援都不成问题,因为连同统率大半个南方军队的后军都督府,从省到府县都是上官狂炎的人。
“我会毁掉我们一路走过的痕迹,尽量延缓他们找到这里的时间。”深深地凝望一眼床上身负重伤的男子,黄烟尘说得义无返顾:“我知道,我的父亲必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不管最后能不能保住夫君的命……我都是活不成的了。”
他活下来,她和她父亲肯定难逃一死。
他死了,整个南方军界必定倾巢而出,那个时候,她父亲这种帮大人物卖命的地方官员很难不被推出来当替罪羊,并牵连到她。
然而就算父亲侥幸逃过,她也无意再在这个世界上独活下去。
当生她养她的父亲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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