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迹警察队伍的胡济源的老胡道:“彦清,你家老陈难得肯放你出来玩,他就不担心?”
彦清笑道:“他怎么不担心,不过是担心别人的贞操,我反正不会吃什么亏的。”说得众人都笑起来。
火锅烧起来,锅里的水沸腾了,菜肉陆续端上来,啤酒也开了几瓶,一桌人吃喝笑闹。景海鸥低声对彦清道:“我还担心你在家宅坏掉了,看来还行,还不算老。”
不算老吗?彦清看了一圈自己的朋友,个个脸上写着“老”字。
老胡当年二十多岁的时候多英俊啊,脸上棱角分明,身上增肥减瘦,着装的时候英姿飒爽,便装的时候fēng_liú不羁,多少英雄竞折腰,现在……他的脸圆润油腻,脖子的线条很轻率地就从头部过渡到肩膀,啤酒肚撑起了衬衫的前襟,下摆塞进皮带里……如果不是多年老友的话,很难相信眼前这个糙老爷们是从曾经那个剑眉星目的小帅哥警官进化来的。
当然老胡算是朋友里残的比较厉害的——这基本也可以看做是工伤,毕竟他那个职业不混着点不行——不过其他几个人也眼见着不再年轻了,肌理松懈,皮肤黯淡,皱纹细碎,最重要的是眼神,不再充满年轻无知无畏的热忱。即便是仍旧还残留着几分美色的景海鸥也不能免俗,他的眼睛也不再黑白分明两潭净水一般,水晶体里沉淀的是岁月的风尘,装嫩不能。
隔着火锅上不断腾起的氤氲雾气,彦清更加清楚地看到了朋友们的韶华正在一去不返,可是他又觉得这样想的自己未免太过悲观矫情,出来见见老友也能见出一肚子的酸楚,不单不招人待见,连自己也不待见。
趁着去洗手间的当儿,彦清从镜子里好好审视了下自己的脸,一只手放在脸颊上左右地摆弄着看,他努力回想十年二十年前的自己,那时的自己一定是更加光鲜,现在的自己也必然是老了,只是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熟稔中麻木这个老去的概念,然而事实是他一定老了,彦清的心突然一阵恐慌得发虚,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
有人走近洗手间,彦清从镜子里看见他,是个穿着西服打领带的端正青年,他身上正有着彦清追慕不已的特质——年轻。
因为年轻,所以貌美。彦清不知不觉从镜子的反射里盯着那青年看,看着他落落大方地站在便池前,淅沥哗啦利落地放了水,然后走到洗手台前整理仪容——他正了正领带。
察觉到彦清那近乎呆滞的目光,青年略疑惑地看回去,彦清一顿,自觉失礼,便匆忙收回目光,青年也不以为意,转身要离开。
“彦清,你搞什么?怎么这么久?还没开始喝怎么就……”景海鸥的声音由远及近。
那正要离开的青年和景海鸥迎面对上,一时愣住。
景海鸥好看的眉头慢慢拧起,倒是那青年笑了笑,道:“景总,这么巧。”
景海鸥也笑了,道:“无巧不成书,要不怎么说咱们俩有缘,傅律师。”
听了这话像是被景海鸥“欣赏”过的年轻人,不过看他那表情又不像,那样子倒像是……情敌?
果真,那青年笑道:“缘分谈不上,不过是景总你和晋总的口味多年来同化了,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同一个餐馆。”
景海鸥眯起眼睛:“这么说你们今天在这里约会?”
“瞧您说的,又误会了不是。是晋总请我们事务所的人边吃边谈公事。”
“随便怎么样都好,簍-u,n颐挥泄叵盗恕—哦对了,给晋瞮个好,我就不过去打扰你们了。”说着便不再恋战,丢下年轻人向彦清这边走来,“老胡几个已经开始喝上了,让我来抓你回去,半路跑了可不成。?/p>
那青年也没说什么,笑了笑,走了。
彦清无意间撞见新老对手狭路相逢的戏码,略感到尴尬,他看了看景海鸥,意识到避免更尴尬的办法就只有一个——装傻。
回去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有提那个傅律师和晋波。
彦清被按在座位上,自罚三杯,还未销账,不速之客就到了,竟然是不请自来的晋波。
10、第 10 章 ...
晋波的做派和他们这些人不一样。
大抵一个人手里可以支配的财富到了某种程度便产生了相应程度的自信,而这自信在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来便是沉稳磊落——当然这情况也要因人而异。很幸运,晋波便是这种人。
他出身的家庭既不十分富有以至于让他一生无可追求,也不至于贫穷到让他受累于钱财白手起家畏手畏脚。由中产阶级上升到资产阶级的人,修养气度都还不错的。只可惜,他的沉稳,他的气度,他的大将之风,在遇到某个人某件事的时候便如光线路过庞大天体物质,无法克服那宿命般的万有引力而被扭曲了时空——一切略有几分走样了。
晋波觉得他和景海鸥说过的话,吵过的架,打过的仗,分过的手,做过的爱,比他前半辈子和所有其他人说过的吵过的做过的都要多,多很多,这让他想想都觉得累。
他到了今时今日这个位置,很想随心所欲顺其自然地生活,太烈的酒不再喝,太辣的菜不再吃,太紧俏的衣服不再穿,唯一剩下还未戒掉的就是景海鸥了——这个老情人太烈太辣太紧俏,太折腾。
分手,再一次分手,就是他的自然而然。
可是,两个人在一起那么多年,中间利益纠结盘根错节,也不是如割袍断袖一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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