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妧亲自在长绝楼中找到了长宣。
彼时的长宣,正装作一副开心着刚知道妹妹还活着的模样十分开心。
文妧话语间多为试探“皇姐来时不会不知道文府那位少爷曾有过牢狱之灾吧?我一直在想,昌府哪儿来的面子,竟然可以请动户部的人伪造一份假的身份,此时见到姐姐,瞬间明白了。”文妧心中拿不稳是否是长宣,或者说更希望那个来害自己的人不是长宣,可她却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迟疑。
长宣迟疑着“你说什么?”
文妧反嘲道“皇姐还在装?你是多久知道这件事情的?”
长宣怒道“你就是这样怀疑自己姐姐的?”
那一刻面对着长宣的愤怒,文妧几乎就要放弃着道歉,脑海中却转念而过之前娴孟君同自己说的话,遂最后一次开口道“姐姐可知道东宫走水。”
长宣一听,脸色骤变,嘴角处终于含出了一丝异样的笑容“果然是你派人做的。”
见到对方的反应,文妧心中就是一凉“我想过所有的人害我,却都没想到过是你,可为什么是你,你我本是至亲骨肉。”
长宣反笑“正是因为至亲骨肉,父皇和大臣是如何对你的,可为何换到我身上却又成了另一幅模样,同等的,父皇是怎样对待身为太子的皇兄,又是怎样对待与你关系交好的献王?”
文妧嘴角划过苦涩“你从来都是这样认为我和兄长的?”
“不然呢?”长宣冷哼。
文妧忽然想到了宫门外曾被何靖拦下来的那次,何靖对自己冷言,直说自己只是一枚皇城中高贵的青玉棋子,父亲每次生气回宫,自己都要顶着那巨大的天威上前劝说,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但自己从未后悔过,只因那是自己喜欢的何叔叔,是自己最爱的父亲,而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作为一个公主在享有荣耀时必须承担的责任。
但是这些,长宣从来没有经历过,她只觉得自己表面看上去光鲜亮丽便动手将自己推下了那幽冷的太掖池。
那一刻文妧仿佛一瞬间明了,为什么父皇要伪造所有的一切将自己送出皇城,也许他早已看清了所有的一切,包括宫中长宣和太子对自己厌恶与妒恨,看清了一贯以来大臣们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压迫与超出预计的期待,正因为看清了这一切,他知道这些人期许与心境会将自己推入怎样的深渊。
可爹爹一定不知道,即便自己出了宫,走出了他认为最危险的地方,长宣依旧还是能够找来,宫外的生活依旧可以将自己推入僵局,正如这次的案子,即便舅父来了,想要真正解救自己,也只能拿出太原‘文妧’的身份,可下一次呢?
文妧沉默着起身,不想再和长宣有丝毫的瓜葛,身旁桌案上的案布随着文妧的动作一扯而开,窗外的风一时喧嚣起来带动着案布飞扬,却在她关门离开的那一刻,缓缓飘至地上,吹向门外……
身后传来长宣几乎扭曲的愤怒与威胁“你手中若真有可以让东宫走水的江湖势力,劝你别乱放火好好保护一下你的哥哥,否则!他下次不一定可以在遇刺后或者回到长安城。”
文妧步伐一顿,再次向外走去。正如若琯的变化,她记得从前那个雍容高贵的长宣不是这个模样,一切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改变的?她凝神一想,约莫是十年前,自母后去世之后。
那是母亲所留下来的习惯,元宵宫宴中父皇母后一贯都不会吃多少食物,只待宴会结束后回到宫中换好寻常百姓的衣服出发到玄武门与兄长姐姐们汇合,分头出发去坊间走过百家,讨要百家饭,约定在两个时辰后回到皇宫,将自己讨要的东西摆在桌上看看谁要得最多,赢的人便可以向输的人要一份自己最喜爱的东西,随后一家人坐在一起享用讨要来的食物。
此举一来可以看看百姓们的生活如何,毕竟讨要到的食物和百姓家中的生活直接挂钩,二来也促进着家中人的沟通。
听兄长说在自己还未出生的时候父皇连续两年特意输给了母后,只为了让不吃嗟来之食的母亲得到想要的东西。
后来自己出生后的第一年,是母亲抱着自己走家讨要,谁知母亲要来一份,自己便吃掉一份……直到第二天生了好大一场病。第二年,当自己懵懂有一些许记忆时,只记得那年的元宵十五是在母亲的床榻上陪她一起度过,再后来母亲便离开了。
第三年的时候据说自己死活不跟着父亲走,只跟着兄长,然后再次要来一份吃掉一份……
第四年所有人都知道了自己贪嘴的毛病,再也没人愿意带着,那时候自己已经懂了一些事理,瞧上了往些年一直守在宫中的德安公公,爹爹那时候觉得是个好主意,于是第四年德安公公加入了讨饭的这个大团队中来。
第五年太子娶了媳妇,第六年皇姐嫁了驸马都有了不来的说辞。
之后甘露殿的圆桌上只剩下了爹爹、兄长、自己和德安公公。也许一切都是从那时候开始变的吧?
辰时的西市已经渐渐拥挤,到处挤满了小贩以及前来易物的民众,文妧沿着街边慢慢的避开擦肩的人群慢慢行走,不时总会有三五成群的调皮小孩从身旁擦身而过,而自己的童年又和谁擦身过呢?献阳看着孩子们离去的身影渐渐陷入了沉思,那似乎很久很久,久到似乎就要忘记,似乎又很近很近,近到还能记得。
记忆中的一次是四岁生辰被兄长偷偷带出宫,马车却在半路中被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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