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际犹如梦中一般,文妧似是回到了长安城中那座巍峨华丽的宫殿,眼前的高台上,正出现了一抹明黄色的背影,她心中有着一丝窃喜,缓缓抬步向着那抹背影走去,恍然间却发现殿内兄长竟没有相伴在父亲身旁。
她心中闪过疑问,开口问道“爹爹,兄长他怎么不在?”
良久未曾听到那抹背影的回答。
不知为何那时她的心中染上了一丝悲切,将隐埋在心底中许久的话问出了口“爹爹,您为何要将我送出皇宫?”
在哪一霎那间,四周宫殿的富丽堂皇转瞬消失,变作了一间旧屋,文妧深深地记得这件旧屋中那面破碎的镜子,那是当自己从一阵长梦中再次醒来后看见的镜中自己支离破碎的脸庞。
而这间屋子正是在被父皇送出宫后文妧第一眼睁开眼时看到的地方。
那抹明黄色的背影依旧浮现在眼前不到一尺的位置,文妧心中沉积已久的不解终于在此刻爆发,就连口中的称谓都从极为亲近的爹爹,变为了‘父皇’“究竟是怎样的原因,为什么,父皇您一定要将我送出来,若是我做错了事情为何竟能够到如此地步?”
那抹明黄色的身影略微转身,正面正印在了那支离破碎的镜中,文妧侧眼看去,呼吸顿时一紧,镜中印出来的人脸竟然只有一个轮廓和一双空洞的双眼。
文妧心中一惊,顿时从床榻上惊坐起来,待冷风袭来时,文妧不禁拉紧了手中的棉被,她环顾四周,此刻所在的地方正是自己这一年以来生活的扬州文府,而方才那处,不过只是自己的一个梦罢了。
不知不觉间明昌二十年的腊月已至,坊市间出寻采买年货的人们早已稀松起来。
袅袅炊烟自城内两坊间缓缓升起,又是一年合家团圆的日子,可气候却与人们澎湃的内心相反,霜冻着屋檐下本就稀疏的小草。
坊间街道两旁的人家户们无一不张贴上诗意的对联与新‘福’顺带着在大门两角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
夜幕降临,四周响起了响亮的炮竹声,此起彼伏。
然而与坊市间新年到来的喧闹相反,如今的文府府宅中静得可怕,外院的下人们正在井条有序的在院内各处打扫,埋头完成着自己手头一日的工作,内院依旧是那样的寂静、冷清。
对于文府下人而言,这儿几乎可以被称之为禁地,那是除却流影姑娘与其指定送饭的冬凌,再无人进入过的地方。
对于外人而言文府大抵和其它府邸一样,都是一个大的整体、一间十分宏大的住宅院落,但是实际中的文府却是内外分明,虽然那划分的标志,仅仅只是文府院内圈入的,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苍天大树和那一条系在树与墙角间一条早已染成淡灰色的红色丝绳。
偶尔微风拂过还会飘落下一两片枯黄得发黑的叶片。
此刻,内院中的流影姑娘正走在通往内院的长廊中,于容貌而言,女子虽算不得牡丹国色,却也是那盛开的百花之一,眉宇间透出的那股英气,令寻常男子都退避三分,她穿过花园,走入内院中叩响了房门。
房内传来一声低鸣的应和,流影进得房门,将手中端抬着的衣裙放在了窗沿上。
天色已近黄昏,流影点燃了灯烛,摆放在木桌上照亮了整间屋子,不远处的木椅上有一位女子正合衣慵懒地坐着。
她身形姣好,面容清秀且有些虚弱得微微泛白,眉目犹如清泉出石般娟秀,容貌虽算不上绝色,却也是世间少有,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并非女子出彩的容貌,而是其身上在无形间散发出的气韵,那是一种高贵中的锋利,却又在下一秒仿佛消失不见。
流影熟练的满上了桌上的茶水,低腰抬手递在了女子跟前,一如往日开口开始说起今日与府中相关的事“崔府今日送来了年十五文宴的帖子,写上的名头并非‘文府’而是主子您的名字。”她打量着眼前人的神色继续道“崔府乃是韦府的远房表亲,此次举家去了文府过年。”
“我的名字?哪个,文妧?”女子缓缓睁眼轻声笑问着。
流影闻言一愣,接着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却又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水杯“也不算,许是她们对主子公子的性别深入脑髓,写得却是自己理解的‘渊’字,就是那个深渊的渊,而非主子的‘妧’”
文妧了然的缓缓点头,随后接过流影手中的水杯轻酌了一口,伴随着茶水的氤氲悄声问询“还有呢?”
“去年那孩子今日来了,带来了一条鱼说是才养出来的,除夕没什么好送的,让管家转达谢谢主子的照顾,那鱼我顺道送去了厨房,只是……”流影抿住嘴声音变得深沉“照顾他母亲的那位大夫今日托人说那位夫人咳嗽中已带了血,睡时长醒时短,日子恐怕就在这月了。”
文妧眼眸低沉,随后抬起头来短叹一声“若不是为了那孩子,她也熬不上这后面许多的日子。”说罢她放下了水杯,瞥眼却瞧见了窗沿上摆放着的衣裙。
流影顺着文妧的眼光转身看去,一时间却多了些慌张,只因此物触及到长安,本来想好说出的话却不知应当如何去说,适时房门处传来了一阵清亮的敲门声,她连忙快步向门口走去拉开了房门,门口却空无一人,只剩下一个烧得正旺的炉子,一时间凉风吹入,文妧不觉咳嗽了两声,流影回过神来,连忙将地上的炉桶抬起,后退两步关上了房门。
待流影回过身时,文妧的目光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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