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怀疑张衣也是高润出现后才发现自己喜欢张恒礼的。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同一瞬间,我们稀里糊涂把张恒礼往湖里推,不止打开了易续清澈的洞察之眼,还打开了张衣浑浊的单恋之情。
我下定决心要找张衣谈谈,希望能引导她对我倾吐心声,我想帮她分担一些痛苦,免得她都憋在心里,成病。我给了自己一个月的时间,我要组织好语言,怎么找她谈,用怎样的话术才能开导她的同时不伤到她。张衣这种性格,如果我贸然戳穿她,她的自尊心那么强,戳穿她的秘密友情会死,我跟她的友情也许能保留,但她跟张恒礼的友情,就一定死了。
我需要组织好语言,找到最能顾及到她感受的方式,最好那之后,不管她承不承认喜欢张恒礼,不管他决定继不继续喜欢张恒礼,我需要自己正面地成为她之后宣泄的渠道和排解的垃圾桶。她多么多么不容易活成了现在的样子,我不能让她再消极回去。最坏的结果我也想好了,就是她觉得尴尬、丢脸、挫败再也不见张恒礼呗!如果她因此能把目光放宽一些,放远一些,打开自己的心,认识一些新的男生,未来的生活一定会更好一些。张恒礼重不重要?当然重要!但是对我来说,就是没有易续重要。张衣就该给自己许多许多的机会找到她的易续啊!
三个星期后,我们去橘子洲头玩,高润突然问张衣。
“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
“有喜欢的人吗?”
这话问得我浑身一抖,幸好易续扶了一下我的肩,提醒我镇定。
张衣没表现出丝毫慌张:“没有。”
“你有什么兴趣爱好吗?”高润继续问。
“没有。”
“钱?”
“没有。”
“张恒礼说你也没有爸爸妈妈?”
我跟张恒礼同时“哇”地一声。
高润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以为她要收敛了,却问出了更缺德的话:“你有什么?”
这四个字携带的语气特别让我受不了。
“你他妈有病吧?”我冲着她气愤地骂道。那是我当着第一次当着易续的面爆粗口。
“你骂谁?”她跺着脚反问我。
“骂的就是你!”
张衣怎么着你了?你要字字刮她的心?!
“你凭什么骂我?我问一个问题怎么啦?多平常的问题啊?你这么玻璃心是我有病还是你有病?”
“这个问题没问题,是你的语气有病!这是强者对弱者的鄙视吗?这是富人对穷人的质疑吗?这是什么都有的人对一无所有的人的俯视吗?是因为你有的比她多,你便拥有了话语权,可以质问她‘你有什么’吗?你有什么了不起,那么趾高气昂地问出这个问题?她谦虚说她什么都没有,就真的什么都没有啦?她成绩好,年年拿奖学金;她身体好,会打羽毛球能爬山;她长得好身材好最主要个子高还会做一手好菜,她名下有房子还有投资,可能比你一家都有钱你知道吗?还有什么?张衣你还有什么?”
张衣平静地接话:“我就是一无所有。”她指指高润又指指易续,然后对高润说:“我只有你男朋友和他女朋友。”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没了声音,我瞬间湿了眼眶。
过了好久,高润支支吾吾地笑着:“这……这……你经过我俩同意了没?”
张衣特别镇定,从容的说:“你们没法同意,我跟他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流鼻涕呢!”
我暗自高兴,想这反击真漂亮。
接着就听到她说:“易续就更办法了,我跟叶惜佳认识的时候,他还穿开裆裤呢!”
易续本来为了安抚我,双臂抱在我的肩上,张衣这话说罢,他浑身一抖,尴尬得不行,我连忙反过来安慰他:“我也穿开裆裤!还有张恒礼,他的开裆裤现在还在他衣柜里呢!他妈当宝贝一样供着!”
“喂!”张恒礼冲我一吼,这事他不想让高润知道。
我才不管,大声喊着:“他的开裆裤都是粉红色和粉蓝色的!”
张衣说,她就是一无所有,她只有张恒礼和我。
她让我重新审视要找她谈一谈的计划。
她跟我不一样,她没有家人,没有父母,她的全世界只有我和张恒礼。如果失去张恒礼,这不是一段友情的消失,也不是一段暗恋的破灭,我认为的扔掉张恒礼她能放眼外面世界、接触别的男生的设想不成立,最坏的结果甚至都不是作为她世界二分之一的张恒礼消失后,她的世界会缩小一半。
最坏的结果是,在她的左心房插上一刀,右心房的血也会很快流干。
这是整个世界的消失,这是死亡。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想任何办法,我要装作不知道。
但是我已经开始不自主地要将张衣和高润隔离开来。高润再约五人行,我都推脱说周末有事。我和易续不去,高润也就不会叫上张衣。为了不让张恒礼发现我的逃避,高润每次在学校约吃饭约看电影约一起散步我都答应。高润约得很频繁,易续说远远见到她就有当年远远见到我想拐弯逃跑的冲动。我怀疑高润总约我们是为了让易续当她的免费摄像师,易续不喜欢自己入镜,但他有一个很好的相机,还有很高的摄影技术,平时会拍一些风景,我跟他在一起后过年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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