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看天色也不早了,把买来的东西分在三个包里头装好,手头上也只有十三块钱了,还要留着以防后来有急用,这就绝对住不了招待所了,找了一个公园趁它没有关门快点进去,今夜就在这里露宿了。
这个没有摄像头的年代,只要藏得好,不怕被虫咬总是能凑活一个晚上的。等到夜深了之后,等着公园的值班人员都歇着了,岳藏舟从树林中挪到了凉亭中。
天上的星星闪吧闪吧,八月的风还有一丝暖意。四周很安静,也不会听到街上的鸣笛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不清楚公园其他角落里是不是也藏着像他这样兜里没钱的异乡人。
岳藏舟躺在座椅上,边上挤着四个包,想起了曾经从学长那里听来的故事,讨论什么是穷游。后来那些骑单车住青旅的人固然是一种,但是这个年代学长们一群大学生结伴出门,买的火车票是站票,到了地方也没钱住旅店只能在公园里过夜,更是一种穷游。公园露宿很安全,大家都没钱,也根本不会有谁来抢劫。
不过有次他们在西湖边上打地铺的时候,差点被联防队员抓到,这倒是要防备的。这样的日子在一二十年之后说给孩子听,根本是不能想象的事情。正是应对了那句歌词,‘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后来就是住着五星级酒店,但有些情怀再也不可能拥有了。
岳藏舟轻笑了出来,他有轻微的洁癖,但此时竟然没有任何不适。来到京城的第一天,他独自在公园中过夜,真的做到了以天为盖地为庐,想来这辈子他都不会忘记。没有太多落差的苦涩,而是一心想着明天过后能赚到多少钱。
末了岳藏舟还想到好像那首华建的《朋友》还没有被唱出来,是几几年才有的来着?他想着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明天是新的一天。
☆、第七章
周三早晨七点,岳藏舟到了京城火车站,还有四十分钟前往莫斯科的火车就要发动,从这里开始了它7865公里的行程。
岳藏舟以为自己来的算早,但月台上已经人头攒动了,形形色色的人就等着开闸放人进车。从他们的衣着上不难看出,有些带着眼镜的年轻人是去留学的,有些头发渐白的学者应该是去做访问的,还有一些像是地方的官员可能是去参观考察的,当然也不乏一些旅游观光的。
除此之外,那些带着大包小包的就是去做生意的倒爷们了。他们有些三五成群,也有的独自为政。让岳藏舟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这里竟然还有不少的外国人,能看出来的岛国人、高丽人,还有欧美人。没有想到这趟国际列车,真的如此国际,也不知道这一辆车上有几个国家的人,时光交错,却有些与后来的京城相似了。
“听说这班车上有时候能有三十个国家的人呢。”
岳藏舟来到他的车厢的时候,其他的三个人已经都来齐了,推开门里面是两男一女,刚才那句话就是女生说的,还是用英文。她看到进来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面善男生,好像松了一口气。
岳藏舟扫视了三个人。一个欧美男生坐在左侧的下铺,有着一头金发,年龄也不大,穿着一件印着唐老鸭的t血衫。右侧下铺靠窗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虽然没有带眼镜,但是他手边的那本书角翻卷起的机械学专业书已经说明了他的身份应该是为大学老师或者研究员。下铺靠门坐的女生,穿着时下流行的黑色弹性宽腰带连衣裙,草青色的裙子配着腰上往前扣的腰带金属扣,这样的搭配让岳藏舟别扭了一下,原谅他不能适应时代的审美观。女生与中年男人的面相上有些相似的地方,应该有血缘关系。
看来他们三个人已经熟识了起来,毕竟要在一个车厢中呆上六天,总是要相互认识一下,能聊天也不错。
“嗨,我叫唐纳德·史密斯。”外国小伙子对着岳藏舟先打招呼了,用他那一口根本不忍直视的普通话,指了指t恤上的唐老鸭图案,“一样的名字,一样的,哈哈哈!”
这是什么梗?岳藏舟马上反应过来了,这位史密斯是说他的名字与唐老鸭一样,唐纳德与八九十年代风靡中国的迪士尼卡通人物形象唐老鸭同名。但是真的相熟了之,后岳藏舟才发现他们何止是名字相同,唐老鸭毒舌的性格也在唐纳德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岳藏舟也顺水推舟介绍起了自己,“藏舟·岳,叫我岳就可以了。”这是用英文对唐纳德说的,又用中文向着右侧的中年人与女生再重复了一遍。
在聊天中岳藏舟知道了几人的情况,与他猜测的相差无几,中年男人叫苏世黎,是水木大学的教授,专攻机械制造方向。那个女生是他的女儿苏采薇,别看是女生,她也是水木大学物理系的研究生了。他们两人一个是去苏联学术访问,一个是去交换留学的。
至于唐纳德在米国的拉斯维加斯出生,大学刚刚毕业并不打算马上工作,而是先要享受一场全球旅行。他这个‘第一世界’的人到中国来当做是体验生活了,这才是真的说走就走的旅行。
岳藏舟心中也觉得缘分难以言说,严铎为他弄来的这张票本来是给苏采薇的母亲留的,但是她临时工作有变动不能请假了,才让这张票流通了出来,被严铎弄到手送给了他。他们这个车厢的人能有共同语言的前提是大家都会说英文,才能一路聊下去。当然也是因为他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路人。
苏世黎不是第一次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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