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虞劲烽折返复命,请教下一步行军策略,明染道:“追上去,斩草除根。”
虞劲烽站得离他远远的,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脸看了半晌,判断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于是没上去多搭讪,转头带了兵士驾船出海,明锋营中几个校尉和谢诀都跟着,一路撵在天弥族人的后面狂追猛打,将他们从释雪岛直接撵了白鹭岛去。
叶之凉自然也得跟紧些,白日里紧盯着对方的战船,夜晚了摸黑寻空子去对方阵营窥探一番,只想找到琉女榕的踪迹,结果那位大祭司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连影子都没见到。于是他唇角起了个燎泡,还牙口肿痛,天天托着脸痛苦不堪。一万两银子吊在前面,看得见摸不着,任谁能不肝虚火旺。
白鹭岛温嘉秀的兵马早已严阵以待,天弥族人被前后夹击,又没了粮草清水来源,军心大乱再次溃败,余下的残兵败将无处可逃,只得躲进了大乘魔域。
大乘魔域中的路很复杂很艰难,稍有不慎就是船倾人亡的结果,于是大祭司琉女榕终于出现了,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不管是风向还是航道,必须由他亲自来辨识。
虞劲烽依仗着小鹰能带路,着人步步紧逼,直接也撵到大乘魔域去。天弥族人的船只密密麻麻集中在大乘魔域边缘地带,还不曾冒险进去。这是两方对峙以来,离得最近的一次。不过数日不见,圣雪殿下不知道天天在想什么,本是灰白色的头发似乎全白了,在海风中飘拂着,极美,但也显而易见的憔悴。
虞劲烽紧盯着他看了半晌,在双方羽箭如蝗来往之间,低声嘱咐了万年青几句话。
叶之凉一看到琉女榕,不用别人引见介绍,立时猜出了他的身份,顿时双眼放光,“嗷”一声就扑了上去,然后腰间一紧,被虞劲烽从身后偷袭,用套马索给扯了回来。
叶之凉顿时疯了:“你拉我回来做什么?莫非你也想杀他?你想跟我抢银子?!”
虞劲烽拧眉望着琉女榕,那条船颠簸得厉害,琉女榕神色有些紧张,正指挥着兵士调整帆向。他沉声道:“不是跟你抢银子,而是这人还有用,最好莫要轻易杀掉。”尔后他身边的万年青将一只竹篓子快速地用套马索甩出去,稳稳落在琉女榕身前不远处。
琉女榕微微一愣,远远看过来,片刻后终于伸手将竹篓提起拿走。
叶之凉怒道:“你莫非是傻子?明明是你那位座主让我杀的,你却阳奉阴违,还敢跟他私相授受,难怪你座主看不上你,快放开我!”
虞劲烽冷声道:“他看不上我,好像你那谁能看得上你似的。你我本该同病相怜,何必相煎太急。”
他这那壶不开提哪壶的,叶之凉被戳了肺管子,气得说不出话。虞劲烽也就是说说,也不敢怎么样他,只捆结实了顺手递给手下。
两人这么一耽搁,琉女榕却指挥着天弥族人战船迅速撤到一群乱纷纷的礁石后面去了,虞劲烽道:“都怪你捣乱,赶快追!”
叶之凉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简直语不成调:“你等着,你等着,有胆子违反军令,也得有胆子跟我去见你家座主才成!”
明锋营打头两只海鹘船急追上去,结果操纵不当,片刻后触礁翻沉,兵士纷纷落水。幸而只是在大乘魔域边缘地带,有些兵士仗着水性好勉强攀上礁石,却也被激流卷走不少,船上掌舵领航的方鼎安同样翻落水中失去踪迹。
虞劲烽顿时变色,急令余下战船停驻不前,改为派出几只较小的四轮车船小心翼翼靠过去拯救落水兵士,兵士倒是救回来一些,但却始终未曾寻到方鼎安下落。
他听着兵士来回传报,在船头困兽般走了几步,心中忧急万分。方鼎安曾是他手下四梁八柱之一,若是折损在这里,回头简直不知如何面对呼鹰堡的弟兄们。但前方风大浪急天象莫测,若是贸然挺近,必定折损更多的人手进去。虞劲烽想一想,又放了小鹰出去寻找,结果等了良久,小鹰晕头转向飞了回来,想来什么也不曾发现。
虞劲烽不由得慨然叹息,他此次算错一事,当初悄悄尾随琉女榕奔赴释雪岛之时,大乘魔域中的航道是现成的,因此能平安无事到达释雪岛。但如今天弥族人仓皇逃入大乘魔域,全仗着琉女榕临时寻路,如今也不知到了那里,小鹰又哪里寻得到。
虞劲烽无奈之下,只得命令兵士撤出来,围困在大乘魔域之外,自己回释雪岛找明染请罪去了。
温嘉秀留了守驻白鹭岛的人马,随大军移驾释雪岛,众人再一次胜利会晤,尔后在释雪岛上就着天弥族人从前的营房修缮一番,安顿下来。
明染将中军营设在了那座白色神殿之中,又迎了温嘉秀过来。两人一盏茶还不曾喝完,叶之凉就扯着虞劲烽找他评理来了:“明小侯爷,在大乘魔域之时,我明明已经快要杀掉那琉女榕,却被您这位尊贵的门生硬用套马索给扯了回来,还不放我过去,结果错失良机。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吧?纵然他是你的门生,你也不能偏着他,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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