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季言眼圈充血,暗魅的灯光下,没有血色的脸上露出怨毒之色。
李远之把沈煜推进车里,系好安全带,看他不省人事的样子,有点头疼,打开车灯,发动车子, 发现季言面无表情地站在车前方,李远之不动声色,两人对峙了足有五分钟,季言才让开道,李远之冷笑了一声,转动方向盘,离开。
往日沈煜避季言如蛇蝎,轻易不接触,也不知道季言今天是用什么手段把沈煜骗出来,真像只甩不掉的苍蝇,膈应人。
李远之从沈煜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十一点,车子拐出巷子口,前面有人打架,一伙人对着缩在墙角的人拳打脚踢,李远之看不下去,猛按喇叭,开了过去,那伙人见有人过来,迅速一哄而散。
地上的人影缩成一团,长发散乱开来,挡住了脸颊,看不清面目,李远之斟酌了一下,问道:“小姐,你……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女子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声音嘶哑干涩,“不,不用!”
说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身红色的丝质长裙血迹斑斑,李远之皱眉,这时路边刚好停下一辆公交车,女子快步走了上去,透过车窗,女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张口说了一句什么,李远之没听清,只看到她嘴巴一张一合的。
见公交车开走了,李远之启动车子离开,穿过市中心,路上的车辆渐少,天上无云,但月光却不明亮,朦朦胧胧的,像裹了一层纱,连路边的灯光都雾蒙蒙的。
驱车上高架桥,李远之不时揉一下酸涩的眼睛,仪表台上两朵栀子花刚好靠近空调出风口,冷香一阵一阵,扑面而来,不知何时,路上已经弥漫起白色的雾气,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雾气中有黑色的暗影在浮动。
只是李远之并没有注意这些,他烦躁地扯了一下衣领,舔着有些干燥的嘴唇,车载广播已经停了,手机没有信号,但上面的时间显示他已经在高架桥上转了一个小时了,以前二十分钟便能看到的出口,今日仿佛消失了一般,眼前的路像是形成了一个闭合的环路,周边没有人,没有车,甚至没有声音,他被隔离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李远之实在不愿意相信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想起李馗临走时的叮嘱,他干巴巴地扯了一下嘴角, “鬼节,月晕,午夜,孤魂野鬼出门的好时辰。”
心脏忽高忽下地跳着,冷汗浸湿了鬓角,学了七八年的唯物主义理论,对于眼下这种诡异的处境,李远之实在解释不了,也不知道有什么方法能破解眼前的困境。
困兽一样在高架桥上绕圈,凌晨两点了,还有三个小时天亮,只要能熬过去,应该就有出路,油表的指针不断下降,李远之不得不慢慢把车停到路边,开了警示灯,身体紧绷地靠在椅背上,皱眉,看着空旷的马路。
黄泉路上人,奈何桥上魂……黄泉酒,断阴阳,莫回头,不生悔,休流泪……
尖细阴冷的歌声从远处钻进耳朵,车前方,一辆公交车正穿过薄雾,缓缓驶过来,李远之头皮发麻,瞬间坐直了身体,那辆公交车车体斑驳,锈迹斑斑,车内没有灯,但里面却人影幢幢,错身的刹那间,李远之看见之前在巷子里的那名女子竟然在公交车上,女子表情空洞,见他看过来,嘴巴一张一合,不停的说话,然后李远之看到了让他毛骨悚然的画面,女子脸上的肉迅速腐烂,噩梦般,一块一块掉了下来……
李远之一瞬间便明白自己看到了什么,亡灵车……
他扶着方向盘干呕了两声,抖着手指启动车子,发疯似的踩着油门,冲了出去,心跳随着车速表指针一格一格的攀升,五十、六十、八十、九十、一百……
李远之快要疯了,不管前方是地狱还是天堂,他只想快点离开这该死的高架桥……
一圈,两圈,前方一个弯道,突然冲出一个人影,李远之大惊,忙踩住刹车,猛打方向盘,然而已经来不及,车速太快,车子一个甩尾,“嘭”的一声,撞上了高架护墙,安全气囊瞬间弹出来,撞得他眼前一阵发黑,脑海闪过红衣女子那张腐烂的脸,张张合合的嘴,“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原来是让他离开啊……可是他现在走不了了,车前方不远处站着一白衣男子,长发披散,只是没来得及看清面目,李远之就不省人事了!
“远之,远之……”
谁在叫他?李远之想要抬手,却发现自己全身僵硬,动不了,这……他这是瘫痪了?
“三魂七魄,少了一魂二魄,命格……轻……”
李远之想抽人,什么魂不魂,魄不魄的,赶紧把他送医院,找医生救命才是正事。
……黄泉路上人,奈何桥上魂……黄泉酒,断阴阳,莫回头,不生悔,休流泪……
诡异阴冷的歌声若有似无地传来,李远之顿觉头疼欲裂,身体被火烧着一般疼痛,心里想到一个可能,急得大骂:混蛋,他还没有死呢,这是谁把他送进火葬场的。
当,当,当,当……
老式的摆钟敲了七下,李远之挣扎着睁开眼睛,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直直地看着头顶天花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自己的卧室里。
他手忙脚乱地下床,翻找手机,点开万年历,农历七月十六……
没有亡灵车,没有死人,没有车祸,没有吓人的歌声,没有火烧的疼痛,他还活着,太好了,李远之几乎欣喜若狂地跳了起来,只是这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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