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章网审
☆、第五章 幻境之深(修文)
江湖快报:后/庭花第一头牌玉公子,从良了!
接走他的正是枸雪城第一贵公子,东平郡王世子楚桓。那一天场面的盛大,足以载入史册之中!
据说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
天是灰蒙蒙的天,地是灰蒙蒙的地。我们含着泪水,看着那位佳人被抱入一辆金色的马车之中。他的青丝在晨风中轻轻飘荡,他的轻咳在药香中静静流淌。他走过了,留下一地馨香。他走过了……啊!世子啊!为何你如此残忍?你可知公子一去,从此天下,再无佳人?公子不出,苍生何安--如果你采访的围观群众性别为男的话。
当然也有另一个版本:
今天的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呀好风光,蝴蝶儿唱蜜蜂也唱,那个sāo_huò终于被锁起来啦,嘿--如果你采访的围观群众性别为女的话。
总之,在围观群众冰火两重天的目光注视中,楚桓抱着温良玉来到一辆南瓜色的马车旁。车上垫着十二床鹅毛被,十二床鸭绒被,十二床蚕丝被,世子将怀中的人儿轻轻的、轻轻的放在这些个被褥上。车夫挥动鞭子驱赶拉车的四匹白老鼠……啊不,四匹白马,公子与世子一同消失在了远方……
当然,这些坊间传闻,温良玉是听不到的。
他已经只剩下半口气了。
阿箐咬的那一口不知触发了他体内的什么,他的病势陡然加重。醒来的每一刻他都觉得胸中剧痛,常常是咳着咳着就昏迷过去。他的痰中也常带着血丝,颜色发紫,不知是什么时候从体内什么位置渗出来的。楚桓衣不解带地在后/庭花陪了他两天,还是咬咬牙把他带回了世子府。尽管楚桓已是小心再小心,马车的颠簸还是让温良玉的呼吸一度断绝,在府中将息了好多天才慢慢缓过来。
侍琴也被带进府去,温良玉短暂地清醒时都是这个孩子在照顾自己,当然还有楚桓。看到尊贵如他也常陪在身侧,温良玉不由有些感动。但他并没向楚桓表现出来,他的体质日益孱弱,虚弱得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份虚弱常让他出现幻觉。比如在某一个午后,他隐约从窗子里看到了阿箐。她穿着一件翠绿的衫子,双脚一交一并地坐在树枝上。树枝晃悠悠地荡着,她撅着嘴说:"温良玉,我师兄呢?你把他拐去了哪里?"
温良玉隔着窗子恍恍惚惚地问:"你什么师兄?"
"左康,左康师兄。"阿箐大声回答。
温良玉还要再问左康是谁,侍琴推门进来,阿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窗子咯哒咯哒地响。而阿箐刚坐的那只树枝晃晃悠悠仿佛蜻蜓的翅子,让他眼前一片发晕。他只觉头痛欲裂。侍琴忙放下药,仔细地为他揉着太阳穴。有时候楚桓遇到他头疼,便在身后从腋下扶起他,像那天在池子里似的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这时温良玉多半会含糊地问:"左康是谁?"
楚桓便会贴贴他的面颊:"左康的出走不是你的错。你累了,歇一歇吧。"
楚桓的内息源源不断输到温良玉体内,温良玉也就渐渐昏睡过去。他自然不知道楚桓会这样抱着他直到深夜,直到屋子里落下了月光--楚桓从不敢轻易放下温良玉,因为温良玉稍一触动就会惊醒,直至咳得又昏过去。看着温良玉越来越尖的下颌,楚桓常会忧愁。温良玉就曾听到他在问一个老者。
"先生看他,真的就没有法子救么?"是楚桓的声音。
回答的声音很苍老:"中了这种毒,能拖这许久已是难得。"
"就不能再拖两年?"
"便是再拖两年,也不过多受两年的罪罢了。"
“也不知他为何突然恶化到如此田地,或许真是我做错了。”楚桓萧索的叹息轻轻地响起来:“顾先生,他竟把好多事好多人都忘记……”
"……世子不必自责,中了这种毒,常会如此。"
这些议论在温良玉听着如同呓语一般。温良玉常会做梦,梦中有楚桓,有阿箐,还有其他许许多多他叫不上名字的人。他看到楚桓一脸伤心愤怒地大声说些什么;他看到阿箐扎着小小丫角,被一个英朗少年背在肩上。可当他认真地想去看去听时,这些人这些事都消失了。唯有一个无比熟悉的人影仗剑而来,那就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玉公子。
从童年到少年到青年,温良玉看着玉公子一路意气风发地走来,纵马狂歌、绚烂奔放,却在一年前戛然而止--这是残存在这具身体里的玉公子的记忆。书中人物并没有真正的灵魂,在穿越或被穿越的过程中往往被迫接受宿主的生活记录。
温良玉就这么模模糊糊地体会着玉公子的平生,昏迷时他似乎变成了另一人,醒来后却把一切通通忘掉。他不知不觉与过去融为一体,恍惚之下已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穿越过后的温良玉还是穿越之前的玉公子。这种转换让他精疲力竭,而这具身体也越来越呈现出崩溃之势。
终于有一天,楚桓在他醒来后对他说:"良玉,我带你到个新的地方去。"
温良玉恍恍惚惚地点头。他被楚桓抱上车子,像以往那样躺在楚桓怀中。车上的风铃叮叮,微风拂着他的面颊。楚桓的一缕发垂在胸前不时触着他的脖子,有点发痒,却并不讨厌。阳光暖融融地落下来,吹面不寒杨柳风,是这时节。
车子出了南门,半个时辰后来到一处田庄。庄子不大,外面绿树环绕,里边小桥流水。夭桃正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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