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颂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瞬间眼前都是黑的。
阿寻一早就守在了溪竹宫前,任由谁想进去都死活不答应。
以往和他关系最好的小草精也都被他龇着牙凶走了,小草精走的时候哭哭啼啼,看着他最好的朋友实在是伤心得很,可他不明白,平日里总是乐呵呵的小仙寻为何今日突然变得如此的不讲道理。
仙寻看着小草精哭泣的样子也是内疚,可还没有来得及出口叫他,就在听到了屋内传出的一声极其低沉的痛苦闷声之后忘了个干净。
哪怕他急的已经将坚硬的松花地面给抓的粉碎,爪子上的指甲也都崩裂渗出了鲜血,可此刻对于扶颂的情形也是丝毫的无能为力。
就在仙寻焦急万分,又无可奈何的时候,身边突然出现了一道白色身影。
烛烨上神的衣服都还没有来得及穿,露出了大片的胸膛,头发散落下来,没有往日工整简洁的白玉麒麟冠反而是显得多了一丝说不出的味道。
可此刻的仙寻自然是无暇顾及太多,在看到烛烨到来以后,他第一次如临大敌一样的,背后弓起,四只脚尖紧紧地扣着地上已经被他抓的粉碎的地面,嘴里发出沉闷的威胁一样的吼声。
烛烨沉着脸,丝毫没有理会仙寻稚嫩的挑衅,在到了宫门前后,他直接就越过仙寻推开了房门。
仙寻稚嫩的吼叫依旧持续,可被那份威压压制的却像是呼吸一样的微不可闻,即便是这样,也依旧努力的撑着站了起来。
烛烨在门边停了一下,总算是分出了一丝余光看他,说道:“我不会害他。”
牙齿咬的死紧,眼泪已经流了满脸的小仙寻像是突然得到了一个承诺一样,呜咽了一声,再也支撑不住的倒在了地面上。
已然是昏死了过去。
*
扶颂的状况并不好。
事实上,自从百年前他闭关炼魂之后的每隔一百年的正阳时日他都会重新经受一次那似乎是永无止境一样的痛苦。
五百年间都是如此,百年一次从未间断过,可他怎么都习惯不了,这每一次到来之时,甚至让他想要立刻死去的念头。
身下的褥子已然全部汗湿,盖着的云锦也都被他无意识之下撕扯成了布条,他不想发出声音引来不该来的人,可在身上一阵凉意触碰到自己,似乎从根本中把自己从那种炙烤中的感觉拉出之后,他还是没能够忍住,肆意的流出了眼泪。
那日从诛仙台上被逐,在掉落的一瞬间,他也曾感受到过浑身都像是被绞碎了一样的痛苦,可也仅仅是一瞬的时间——之后,身边就像是被一层冰凉却又柔软的水膜包裹住了一样,舒服的他一点意识都不再有。
此刻的感觉,好像和那次……是一样的。
扶颂缓缓地舒了口气,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不再发出□□声,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安详,最后平静下来,又睡了过去。
恍惚中,似乎一直都有一双温暖的大手在缓缓地抚摸着自己的脊背,温柔的触感就好像在他幼时一样,那般的让他觉得安全信赖,似乎所有的危险都和他相隔甚远。
耳畔一声声低沉的安抚逐渐飘远,却又像是入了自己的梦里。
他已经长达百年都没有做过,千年前在苦寒崖中的梦了。
*
一梦醒来的时候,扶颂身上是□□的。
除此之外,身边还多了一个同样□□的人——烛烨。
他才睁开眼睛的时候,烛烨就已经是清醒了过来,从那张极为宽大的床上坐起时,还有些爱困的眯了眯眼睛,看着外面又一日的大好晴天才说道:“阿颂,怎么不继续睡了?”
扶颂默默地穿上了衣服,已经想起了他前几日经历了什么,可为何这次的炼魂之苦是如此安详平稳的度过,不用说也是眼前这位仙君帮了自己。
赤着脚站在地上的时候,扶颂沉默良久,抬眼看得到烛烨神君温和的双眸,就在那么一刻,突然生出了一种:我可以相信他。的心情。
也就是那么一刻。
“扶颂飞升之日,最后一道雷劫分了神,导致每百年一次就要遭受一次雷劈火燎之苦,神君见笑。”
烛烨侧身躺着,一只手撑住了头,听着扶颂此刻说的这话也不追问,只是笑了一声,说道:“阿颂以后还是要注意些才好,这幅样子,无端的要惹人心疼了。”
扶颂低着头,垂目再不言语。
*
门外传来了些微弱的灵犀,床上的烛烨像是有些疲累,已经再一次睡了过去,扶颂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将他叫醒送回自己床上,转而出了门。
他此刻赤着脚,晨间天上虽然没有凡间那么冷,可却也是有露水,微微的冷风一吹,却也觉得有些凉意。
可在门前躺着,已经清醒的阿寻,就这么浑身湿透的依然守在门前。
“傻孩子。”扶颂心中有些微涩,透过阿寻似乎又看到了千年前那条同样在苦寒崖边守着自己的银龙,只是时隔千年,几经变化,就连那条小龙的样子,他都要记不清了。
“仙君好了吗?”仙寻任由扶颂将他抱了起来,贪暖似的往扶颂的怀里又钻了钻,“仙君每次都要这么疼,阿寻看着好难过。”
“这一次不那么疼了。”扶颂轻轻抚摸仙寻身上冰凉的鳞片,想要为他取暖,可大耗过的身体没有几日的修养是一丝力气都用不出的,无奈只能作罢。
用宽大的外袍护着他,擦干了仙寻身上冰凉的露水,这才让一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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