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璋白点点头,又看了眼那些牌位,有点怅然若失:“今日侯爷四十大寿,也不知向出家静修的老侯爷请安了没,我原以为老侯爷会回家看看……”
夏业延削发为僧那年,他还不满5岁,等到长大成人,想向夏老侯爷讨教天脉谷一役的历史时,老侯爷早已闭关不见外人。哪怕是夏遵亲自去迎请,这位当年的骁勇战将也再不曾在家中露过一次面。有人风传,夏业延当年亲见自己多年知交惨死却无法近身营救,强烈打击之下,传爵位于儿子夏遵,自己看破红尘遁入空门。
其实就连夏安逢,与自己祖父也不过见过短短数面,早已回忆不起祖父的声音与容貌。他对夏业延最初和最终的记忆,始终只停留在侯爷夫人和两位姨娘烧香拜佛时的祷告里。
跪得太久,膝盖开始阵阵发麻,红发少年炉火纯青的把重量先移到左边膝盖上,过一阵子再换到右边膝盖。他一边忙着畅通腿脚血脉,一边安慰心事重重的好友:“他老人家有派人送来亲手抄写的经书给老爹祈福,看字迹还非常康健,总有一天你会见到他的。”
“……嗯。”
更漏已到亥时,卜璋白起身欲走,想了想又忍不住,把祠堂前方端端正正摆着的一个蒲团抱过来,“你爹让你跪,又没让你跪在冷冰冰的地面上,你不会让自己跪得舒服点吗。”
夏安逢其实已经跪得东倒西歪,全靠着肚子里馒头的热量在撑持。卜璋白将蒲团拖到他身前,他精神一振,笑眯眯的把蒲团塞到膝盖下方,眨巴眼睛:“还是小白最心疼我。”他朝卜璋白凑近点,蹭了蹭他衣袖,顺势把这几日一直在思考的打算说出来:“小白,下月学馆考试,你若通过选拔进京,来年会试我陪你去应考怎样?”
卜璋白一愣,“陪我进京?为何?”
夏安逢早就准备好了一套天衣无缝的说词:“我从来没有去过京城,和你结伴同行,一来可以保护你,二来给你途中解闷,三来顺道在京城开个眼界,好好玩上一回啊。”
不能告诉小白,他是千万个舍不得他离开身边;如果照实说,小白一定会害羞然后拒绝。
“……只要侯爷放你去,我无所谓。”抿了抿唇,卜璋白心里一日来的苦闷与烦恼,竟然在夏安逢这个请求中不翼而飞。
推开祠堂门如来时一般轻轻离开时,脸上挂了自己也难以察觉的淡淡笑意。?
☆、6、英雄救美
? 6、英雄救美
过了一夜,奉定国候之命来祠堂放出小侯爷的家丁,推开祠堂门,原以为会看见夏安逢蜷缩在地面睡得人事不省。叫人意外的是,小侯爷仍然笔直的跪在祖宗牌位前,一夜未眠的脸色青白,眼睑下有浓浓阴影。
家丁大感诧异,侯爷虽然责罚他跪祠堂,却并未真正委派家丁看管,小侯爷自幼时闯祸跪祠堂跪到大,早就知道侯爷嘴硬心软,素来是能装就装能赖就赖。这次乖得判若两人,是真正认知到自己错了罢?
也算是看着这位小侯爷长大的,多少还是有些心疼,赶忙上前搀扶:
“二爷,侯爷让小的带你去书房。”
夏安逢借着对方手臂爬起身来,双腿发软,勉强了好一会才让自己站直。
他其实真想不管不顾的抱着蒲团睡个昏天暗地,奈何头脑中始终有一个清晰的语声在提醒他,小打小闹的错不要紧,昨日却是真正失了态,让老爹在众多达官贵人面前大丢颜面。
他顽劣归顽劣,内心对定国候却是崇敬有加,一直以自己有一位刚正凛然的将军父亲为自豪,断然不想轻易给他面上抹黑。
跟着家仆,一脸菜色的跌跌撞撞往定国候书房去。
没想到定国候仍然穿着昨日迎接宾客们的衣物,沉着脸坐在书房,眼睑下同样浮着一层淡淡的青色,竟然也是一宿未睡。
两父子一对面,夏安逢喊了一声爹,定国候让家丁下去,把桌上茶点往他推了推。
“先吃些东西。”
夏安逢不敢说昨天晚上卜璋白来送过馒头了,在父亲注视下,拿了几块点心填进肚子。
定国候问:“昨日戏园里,你大哥冲你们说了什么,你发那么大火?”
还没来得及吞咽下去的桂花糕噎在喉咙口,红发少年瞪大眼睛。他爹脸色平静,说:“罚你跪祠堂,是责你当众失态,动手袭击兄长。即便他再有过错,我侯爷府也不能众目睽睽下兄弟内讧,这是礼仪。”
夏安逢将没吞完的桂花糕两三下囫囵吞下,愤然:“他诬陷小白的祖父贪生怕死,通敌卖国!这种话是能够乱说的吗?”
定国候的脸色黑了一半,冷道:“你确定他真这么说?”
他知道那个嫡长子明里不敢干吗,暗地里却是用尽了手段欺负另外两个儿子,甚至听闻过下人传他骚扰卜家公子;但因为夏锋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做过这些事,也无确凿证据,定国候也就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昨日在看戏中途,他敢于散播这样毁人清誉的谣言,恐怕就不能再对他的肆意妄为不闻不问了。
“平白无故说出这种话,还好只有我跟小白听见,如果传到更多人耳里,小白还要不要参加学馆考试,还要不要应科考做官了?”夏安逢倒是没有考虑过自己家收容叛国贼会遭到一个怎样下场,满心思都考虑好友的前程问题,“老爹,我说实话,你要再给我一次重来机会,我也还是会揪住他衣领揍他一顿!”
夏遵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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