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煜之转头。车窗缓缓降下,骆梓辛看向他,“……有兴趣去别的地方喝酒吗?”
盛煜之眨眨眼,而后,嘴角弯起动人的弧度,“好。”
——
酒店。
盛煜之从浴室出来,看见骆梓辛坐在沙发上抽烟,亚麻衬衫领下两颗纽扣解开,衣袖随意挽到手肘处。落地灯灯光昏黄,将他整个人笼在暧昧慵懒之中。
如果此时有人笑脸逢迎地端酒过去,送到骆梓辛面前,他说不定会挑眉淡笑,就着杯缘动一动食指,将酒杯当烟灰缸。
那么冷艳高傲,又那么随性不羁。
但是内心,却深藏着浓烈的感情。
骆梓辛转眼,见盛煜之出来,拢腰把烟捻熄在小桌上的烟灰缸里,准备起身去洗澡。
“等等。”盛煜之到小吧台挑了一瓶酒,拿着两个玻璃杯,在骆梓辛对面坐下。“我们先来聊聊天吧。”
骆梓辛见他倒酒,挑了挑眉,又坐下,“……聊什么?”
“……你有很喜欢的人。”盛煜之放下酒瓶,看着骆梓辛,“……很喜欢,却得不到的人。”
在“公主派对”的露台上,盛煜之将他的神情动作全部看进眼里。
骆梓辛没有说话,端起酒杯,小尝了一口。
知道他不会轻易讲自己的事,盛煜之笑笑,“希望你能听我说说我自己的事。”
“我小时候,喜欢上隔壁来度假的一个英国哥哥。金发碧眼,温柔帅气,棒球足球篮球样样精通。
“那段时间,我天天缠着他,连睡觉都要他哄我。他要离开的时候,我哭得很厉害,他轻轻摸着我的头,笑着答应我,以后一定再来。
“你应该可以猜到,那个哥哥,再也没有来过。他走以后,我整天巴巴地站在窗户旁,盯着那扇已经拉上窗帘的窗。那里,曾经是他的卧室。
“一年又一年,随着我长大,玩乐花样逐渐多起来,这件事早就被遗忘。
“直到有一年,某个银行年会上,我看见了他,那个哥哥。他已是精明的中年银行家。但我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立刻认出他来。当时那种感觉……至此,我明白,其实我从未遗忘过。他这个人、他没有再出现这件事,一直都被我刻意地压在心底。
“以前,我不曾意识到,他随口的谎言,已经在我的心里留下伤口。这么多年,伤口表面结痂,但内里凝固成又厚又重的砂石,拖着我整个人都在往下沉。
“我以为自己可以当花花太岁,却不知道,我仍然有力气去报复他,在金融危机时,我落井下石,逼得那个哥哥走投无路宣告破产。
“看完破产公告,我却不觉得高兴;只觉得累。他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童年最纯粹的一份爱慕给了他,而如今,这份感情不得善终。”
说完,盛煜之沉默了一阵。
“……你究竟想说什么?”骆梓辛问。
盛煜之看向他,“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两个都可以抽身出来。”
骆梓辛没有做声。
盛煜之放下酒杯,拿过床边的衣服,“今晚……我还是回家吧。”
等盛煜之换好衣服准备离开,骆梓辛走到门边,“我送你回去吧。”
世爵在深夜的马路上行驶。
遇到红灯等候时,骆梓辛开口,“……你刚刚所说的机会,我现在无法马上答应你。”
盛煜之回应,“我知道,我愿意等。”
第19章
最近天气不佳。
乌云聚拢,遮过天光。一道低气压槽压住本城,热岛效应加剧影响,空气闷浊热重。
良久,来一阵狂风,扬起了钢筋都市特有的黏躁味道。
初夏将至。
——
水族馆扩建完成,作为投资方的宁海腾受邀参观新建的海洋隧道。
头顶一片海水的冰蓝。幽波漫漫,静谧无声。
鱼群游过上方,水中才有流动的生气。
难得一见,鲨鱼忽然自远处杀至,鱼群仓皇逃散,形成巨大环状;鲨鱼凌厉地转头摆尾,血盆大口怒张狂噬。
霎时,大朵血花盛放似蟹菊,丝丝勾勾,疾卷疾舒。
冰蓝中,殷红浸染,渐渐连成赤幕。
平静的水面,底下却血腥弥漫,浑浊一团。
宁海腾不声不响看着眼前景象。
——
齐非扔开手中铅笔,在一堆散落的设计图中转动椅子,面向玻璃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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