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走神走得是有多厉害,竟然连何时下了这么大的雨都不知道……
尤森如果早一点回去也不会被淋成落汤鸡,说到底方端明还是有点责任的。尤森家和方端明的方向相反,而且尤森有车,但是为了和方端明多呆一会他才选择了步行,其实方端明都明白,只是不好意思说破。
他不禁感到有些愧疚,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把尤森拉进屋,还给尤森放好了洗澡用的热水。
尤森在浴室洗澡,方端明去卧室找衣服给尤森换,打开下层的衣柜,灰色的毛衣在一群折叠整齐的白色衬衫里格外惹眼。
方端明一眼就看到了那件被他细心收起的毛衣,拿衬衫的手指顿了顿。
方端明父母都是因为与“引”的契合度不够高,氧气吸收不足,心脏迅速衰竭先后去世的。那个时候方端明还只是个小学生。
他被舅舅接到家里收养,舅舅是位知名作家,舅母是某大型企业部门的经理,这样的家庭自是家境十分优渥,方端明父母在世时都只是小员工,刚进舅舅家门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会被瞧不起的准备了,但是他们没有。
他们对他关怀备至,悉心照顾,舅舅和舅母有一个儿子,但是他们对他的关爱一点也不比对自家儿子少,舅母走哪都说自己有两个好儿子。
方端明在舅舅家从没受到过亏待,舅舅和舅母给弟弟的东西绝不会少了自己的那份,有时候方端明收到的爱护甚至比弟弟的还多——明明弟弟才是舅舅和舅母亲生的孩子。
弟弟经常会装作吃醋的样子来方端明房里“问罪”,然后借机缠着方端明让他给自己买心仪已久的游戏,和方端明玩得不亦乐乎。
这件毛衣就是舅母看他体弱怕他冻着了亲手给他织的,连弟弟都没有份。
后来弟弟成家了,在那之前他已经成为了中央医院的正式医生,中央医院分配给他一套房子,离舅舅家特别远,舅母执意不让他搬走他才继续住在舅舅家里,既然弟弟结婚了,再留着肯定会打扰弟弟和弟媳的生活,所以他趁舅母不注意主动搬到了现在这座房子里。
已经有段时间没和舅舅舅母聚聚了,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都说一个人能对世界怀有善意,是因为年少时遇到的也都是些胸怀宽广心如暖阳的人。方端明很庆幸当初收养自己的是舅母一家。
他轻轻抚摸那件灰色毛衣,眼神眷恋又温柔。看了一会儿,他才拿起一件衬衫和七分裤,放在浴室门边的板凳上。
不得不承认尤森长相俊美出众,头发刚吹干乱蓬蓬的,有的甚至翘了起来,但是这样不仅不影响他的魅力,反而有种凌乱的美感。
尤森身形修长,看着不壮实但是该有的肌肉一块都不缺,这套衣服方端明穿起来是一股浓浓的学院风,而尤森穿着就是一种出来度假,打扮休闲随意的成熟男人风格。
“厨房里有白开水,你要是半夜口渴可以自行去倒。不想喝白开水的话,冰箱里还有饮料。”
方端明交代完,转身欲走。
“等等!”尤森抓住方端明的手腕,他的手套已经脱掉了,两人手部肌肤刚一接触,繁复错节的淡青色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覆盖了整个手背。
方端明盯着尤森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心里想的是:他不是有洁癖吗?
也许他的洁癖不是他想的到了连碰人都难受的地步……方端明又想起尤森现在身上穿的是自己的衣服,没有新衣服和睡衣,他只好把自己穿过洗干净的衣服给他穿。
但是在同学聚会和去超市的时候,尤森都是离同学和行人远远的,极力避免和人有触碰,无时无刻不戴着手套,仿佛别人身上都带着一触即死的病菌一样。由此可见尤森的洁癖程度不轻。
这样一个疑似有着重度洁癖的人,会穿别人穿过的衣服?会睡别人躺过的床?
疑惑只在心头一闪而过,还没细思他就被尤森拉了过去。
尤森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能不能给我讲个睡前故事?”
睡前……故事?方端明嘴角抽了抽。他当自己还是三岁小孩子吗?!
方端明轻轻挣开尤森的手,无语半饷,拍拍尤森的肩:“又不是小孩子了,早点睡吧。”
尤森眼神黯淡了下去,声音低低沉沉的,语调平平,但是声音中夹杂的哀伤藏都藏不住:“我父母都是科学家,整日呆在研究室里,我从生下来就没听过睡前故事,每天晚上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在黑夜中入睡,后来他们去世了,再也没有……”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方端明低头看向尤森,尤森坐在床边,低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左眼角下的痣像是一滴冰凉的眼泪,他就那样定定地坐在那里,仿佛和窗外黑沉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方端明仿佛看见了当年刚失去双亲的自己,轻轻揉了揉尤森的头,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好,给你读睡前故事。”
尤森躺进被窝,把自己裹紧,只露出一双眼睛,期待地看着方端明。
又不是说鬼故事,把自己包这么严实干嘛。那些和他朝夕相对的同事们,如果知道了尤森冷峻威严的外表下是这样一个爱发神经的逗比,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恐怕会惊得下巴都掉在了地上。方端明好笑地点击手腕上的终端,黑色的屏幕亮起,方端明搜索出几则童话故事开始念给尤森听。
方端明念了几个故事,尤森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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