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萝一身丧服坐进马车,就在安王入葬的这个早晨她成为了忠烈亲王府的遗孀。为了体恤静嫔失去儿子,景国失去了一位好皇子,萧定江特许傅云萝入宫陪伴静嫔三日。
所有人都很清楚留给傅云萝的后路是什么,这三日入宫的陪伴后,她将独自一人守在忠烈亲王府。如果不能为萧辰佑守着清白,守着名节,就是玷污这个国家的英雄,就是招摇,就是不守妇道。倘若有个遗腹子可能还好一些,只需要等到世子或者郡主长大,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然而傅云萝很清楚不会有什么世子,也不会有什么公主。
她是个寡妇,站在门口与路人说句话都能成为罪过。好像没出嫁的姑娘,也是这个待遇。好像嫁了人,也还是这个待遇。
有些讽刺的翘起嘴角,整理衣摆后敲开了雅苑的门。
白兰姑姑给傅云萝端上茶,给炉子多加了些炭火,还贴心的弄了一个暖手炉来。确认般的询问了两次需不需要一件大氅,毕竟都到了雅苑,这孝衣穿在里头没事的。
傅云萝拒绝了,她知道皇宫里人多嘴杂。并不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风头,所以就这么坐着和静嫔说最近府里的事。还有萧辰佑后事的打理,和下葬的情况。静嫔听的很认真,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有些事她不知道怎么开口,但傅云萝总会在她有疑虑的时候贴心的解释一遍。
“难为你了,这老天爷好像跟你过意不去似的,总要给你些坎坷。”
更难为的人是静嫔,丈夫不宠爱,在后宫没有位置。而现在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恐怕皇上那边除了派人来看过,根本就没有别的表示。
“云萝只怕会让母后失望,会让王爷失望。”傅云萝想让无所谓的姿态持续,而实际上她无法掩饰自己的无力。
两个女人一对眼,都在哀伤中默契的收敛想抱头痛哭的想法。宽慰着对方,也宽慰着自己。
有的人,有的思想,纵然跨越千年也能找到知音。她们的心被同一人牵动,纵然目的地不同,但都清楚她们是同一阵营的人。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都不可能逃脱。
到底是已经中年,静嫔眼见黄昏就熬不住的要去休息。抱歉的让傅云萝自己用膳,她没什么食欲就不吃了。
傅云萝体贴的点头应允,表示不碍事的。有些明白静嫔心中的苦楚,心疼的吃不下东西却依然要装作很坚强,要装作安王在与不在,雅苑都自有它的处境。
白兰姑姑从屋子里拿了一件大氅出来给傅云萝披上:“雅苑里没有贴身的婢女,要劳烦王妃有什么需要都要开口了。奴婢能做到的都会尽力去做。”雅苑里的婢女大多连主子都鄙视,毕竟静嫔不是个受宠的后妃。若不是白兰姑姑在雅苑里主持事物,恐怕静嫔的处境会更不好。
“谢过姑姑,如今为丈夫服丧,还是一切从简吧。太招摇,不是好事情。”
傅云萝抬头望着天,这宫里的天空与宫外的天空没什么区别。白的刺眼,万里无云,似乎下一秒会下雨,似乎下一秒又会出太阳。然后天际线变成了宫墙,变成了宫殿的屋顶,屋檐上的飞禽走兽都变得可怖起来。这皇宫是个巨大的诱惑,也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傅云萝从来不怀疑说出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其实是所有历代帝王的缩影,他们的权利有多大,**多强力,就有多天真。
“来吧,让我们看看谁能走的更远,谁才是赢家。历史会选择谁呢?”她喃喃自语的闭上眼,思索着历史是会选择一个接受工业革命、现代文明的女性,还是选择陈腐的王朝。
这是一个人的对抗,一个人对抗一个制度,一个社会,甚至一个世界的战斗。
还没有开始,不会有人认输。而战争,往往是不由人说了算的。
天边飞来一只鸽子,胆怯的停在面前的地上。傅云萝走上前去把它抓了起来,抽出脚上的小纸条。
二表哥已回家。
撕碎手里的纸条,傅云萝露出欣慰的笑容。然后安安心心的待在雅苑里陪伴静嫔,两人有很多聊的,但都会在关键的时刻戛然而止。说出来不止会一个人伤心,两个人的软肋是同样的。
三天后,按照圣旨出了宫。
回到安王府,柳七就匆匆迎上来,让白管家闭门谢客。带着傅云萝来到西苑,一个人正等在西苑杂乱的房间中。
“微臣参见娘娘,微臣该死,没有保护好安王殿下,请娘娘责罚。”霍弋一身平民装扮,神情自责的跪下,始终不敢抬头。
“霍将军追随安王多年,我是不会轻易责怪你的。我只想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且为什么你要来烨城?”虽说傅云萝也有意让柳七去寻找萧辰佑身边的人,但不可能这么快就从八方城找回霍弋。
“回禀娘娘,其实微臣知道的也并不多。当时殿下来到营帐让我等准备清晨出城,一边吸引敌军的注意力,一边准备支援八方城。我等出城的时候并没有被盯上,鲜罗人只是象征性的派了几个斥候来刺探。殿下说等打起来,我们就去职院城门口,但是要先做好隐蔽。于是我们去了一处树林,可是忽然林子里起了大火。烟雾弥漫中,鲜罗人来了,他们像是一早就潜伏在林子里。大家都失散了,林子烧了一夜,我几次进出都没有找到王爷。火熄灭之后,一切都只剩下烧焦的尸体。”
霍弋一个大男儿红了眼眶,可见当时是有多惨烈。
“鲜罗人还真是喜欢用火啊。”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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