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始至终,那张清俊的脸上什么都没有,如果不是额上布满了汗液,陆景浩甚至怀疑他没有痛觉。从中枪的那一刹那,他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潜移默化之中,便由着他发号施令。而这当中的原因,却容不得人思索,甚至来不及顾及。
“你听着,我现在需要一瓶白酒,一把刀,一把镊子,一盏酒精灯。”坐在凳子上的薛平光掏出他包里的烟,用一只手点燃,叼在嘴中,他没有抬头,像是不削于抬头:“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回来时注意是否有人跟踪。”
交代完毕,他便不再言语。仿佛告知,你可以走了。
一个朝九晚五没见过世面还特幼稚的人被枪打中,会是这样的反应么?不痛死也吓死了。
然而陆景浩并不觉得奇怪,那人如此漠然的态度,必然是事出有因的。他有种直觉,自己或许已经被他看穿了。
不过,说到看穿,自己还是要先他一步。
细说的话就要追溯到阿强被诬陷自杀的那一刻。曾经有很多人嘲笑他,不懂他为什么要招这么两个什么事都干不成的手下。其实除了忠心耿耿,以外的他都不在乎,他们虽然无用,但永远都不会出卖他。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所以他很清楚,阿强是冤死的。但死的为什么是阿强而不是小白呢?因为阿强是他的司机和保镖,常年不离他左右。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己才是敌人猎杀的目标。
一般的黑道,玩刀枪,不一般的黑道,玩阴谋。玩阴谋是家常便饭,但玩出人命就另当别论了,何况死的是他最看重的兄弟,那么必然就只有血债血偿这一条道走到底了。
但问题的根本在于,下毒手的人究竟是谁?叛徒只是一颗棋子,顺藤摸瓜,找到了这颗棋子,自然就找到了握这枚棋的人。
四面楚歌,八面埋伏,哪一面最薄弱,适合突围?
对,还是那颗棋子。
不管用哪种方法推测,梁永剑始终是那个最可能出卖自己的人。
何况他是自己的手下当中最有野心最有干劲的人。
他也急着下手,自己何不给他机会,从而顺路拆穿他的身份,因为拆穿他身份的同时还能够知晓一直很低调的薛平光究竟是什么人。
下车后,他一直看着后视镜。这两个人的举动全都在那一刻落入了他的眼中。
梁永剑无疑就是那个叛徒。他没看错的话,薛平光应该是个军人。
依他的智商并非对付不了敌人,但是在发现有利用价值的盟友的情况下又何必孤身奋战?手握利器让你战无不胜,金盾护体让你坚不可摧。薛平光就是他用来防身的盾,而且这个盾不仅能够防身,还能够进行反击。把他拉到统一战线上,又何乐而不为?
第39章 谁说我只是个简单的炮兵?
走出那道门,陆景浩站住了。
他知道那人需要的不仅仅是取出子弹的工具,还得有一针破伤风,但是他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冒着风险去找黑医。
但他终究还是放弃这个多余的想法。从根本上来说,他并不在意薛平光的命。
等他回到小屋时,男人一把捞过他手中的物品:“你是不是回避一下?”
那把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后没得到回应,受伤的人便不再啰嗦,点燃酒精灯,开始有条不紊地对自己进行手术。割开伤口,挑出子弹时,他眉头都没颤一下。
包扎的时候陆景浩探出身想要帮忙,却被冷冰冰地拒绝。
完事后,薛平光眨了眨眼睛,抖掉睫毛上的汗水,才微微呼出口气。他看上去有些疲惫,走到床边,躺下,手搭在额上,目光有些迷离:“我要休息下。你走吧。”
陆景浩一直看着他,目不转睛。
他曾经找过那个经理,问他是怎么回事,凭什么没经过自己允许,让一个陌生人屡屡出现在‘绝色’。
经理告诉他有一个可能,薛平光是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有这间贵宾室的绝对使用权,上面的人不敢得罪,便给了他,却没有事先告知。才引起了这样的误会。
‘绝色’的老板,他认得,这家伙喜欢附庸风雅,常常游离于政界,和许多政界的官员交情不浅。那么看来,薛平光一定是有这方面的背景。
这不由坚定了他利用这个人的决心。
贼不能与官斗,这是古往今来的定律。有这样一张王牌,谁敢不束手就擒?
目前看来,他的猜测并没有错。
那人手中的棋子折了,怕惹火烧身,必然会尽快动手。他以年假为借口,把薛平光变相地控制在手中,那颗取他性命的子弹想要打中,无疑是天方夜谭了。
虽然薛平光受伤是意料之外,但这似乎并没什么不好的。反而替之后的决战平添了几分颜色。
陆景浩感到热血沸腾。然而一阵风过,从报仇的强烈yù_wàng中清醒的他,眼中却映着一张苍白的脸,跟自己完全相反,男人蜷在沙发上,双眼紧闭,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微微发抖的身体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绝望,还是在抗拒伤口所带来的疼痛。
陆景浩有些愧疚,拿来一条毛毯,轻轻地盖在了他的身上。
男人是什么,男人生来就要承受。如今在大街上行走的那些男人也算是男人么?没有责任心,没有收入,没有志向,成天沉溺在烟酒、赌博、以及薪资微薄的毫无意义的工作之中。懒惰、麻木,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晚上对着黄片shǒu_yín一阵就大大地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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