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後离开客栈在外面游荡,随波逐流的来到有名的参天楼,是这儿的名胜之一,许多游客会来此观光。登上参天楼,能远眺千万里,他也跟着上了阶,好像绕着螺旋往上攀登,他在柱子边的栏杆凝望远处绵延的川水,心情平静下来。
师父之所以不让他回去,他晓得原因。师父担心那个人会发现他没死,不过,发现又如何?
非天总以为活着是对那人的报复,不过实际上恐怕是自己贪生而已。非天所在意的那人根本不在意自己,他却一厢情愿的希冀对方会因自己的死後悔一世,回想起来不过是卑微可笑的妄想。师父一定也晓得自己只是不想死,活着根本不是为了别人,活着是为了自己。
既然要苟活,无论如何都不甘愿这麽死掉,那就要贯彻到底,不然只会更加觉得自己可怜愚昧。「唉……蠢就蠢了。程度上还有分别麽?」他自嘲的轻笑出声,「就算只剩我希望自己活,我也要继续,我是自己的,我是自由的。」
登楼的人潮忽然涌进更多,非天往旁边挪了挪,已经被挤到最边上,他皱眉要出声抱怨,却让几个粗鲁的家伙挤出不高的栏杆,然後他觉得自己飘在空中,衣袖飞扬,他在飞。
人在坠落会有的错觉,以为自己飞起来,其实正高速的往下坠。非天来不及惊吓,看着下面的川水,心想:「这死法比先前想得还要可笑很多。唉,不过也算是乾脆俐落,这些年多活的就当是赚到好了……那人永远不会回应自己的感情,也罢,我该彻底死心了。至少死前,薰对我还挺好……」
非天安祥的闭起眼,虽然溺水死掉或是撞到川里的石头或河床升天很狼狈,不过落水前还不必露出丑陋惊慌的样子。但,他迟迟没落水,一抹深青的影掠过川上,犹如飞鹰将他带离水上,落足川边垂柳,泛黄柳叶下,非天莫名其妙的拍拍自己的脸,拉整衣服,发现自己完好如初。
「我没死?」非天还以为死定了。「哈哈,命不该绝,多谢这位侠士相救……呃。」他见到救命恩人,吓獃。那是上官瑚所远不及的俊颜,高挺的鼻,深邃鲜明的五官,一脸霜峻傲然,像是远离人间的无情仙人。
男人见非天露出悚惧的表情,眸光微闪,似是满意的讲:「认出我了?」
「名、名爵。」这种地方,玉名爵怎麽可能出现,可是非天无法置否,谁也不可能模仿出此人的冷傲无情。
「很好,这辈子你都要记牢我。」玉名爵将非天凌乱的左鬓发丝撩到耳後,亲昵温柔的讲:「还有,下次没我的准许,你不能死,否则,我会去毁了阎王殿。知道吗?」
非天在颤抖,硌得牙关轻响。他只是在意这人吗?但他至今还不懂,对玉名爵是什麽感情深一些,崇拜、依恋、憧憬、恐惧、憎恶、绝望……
第9章 捌
「哇、是飞天童子,飞天童子!」他是杂技团的招牌,年幼可爱,却会各种厉害又危险的表演,其中一个便是高空表演,甚至还会近似於飞上天空般的舞蹈、在细绳上弹跳耍弄的高超技巧,令人无法想像那是怎样训练出来的。
後来,他的父母遗弃了他。杂技团欠下庞大债务,无力偿清,最後解散收场,他被卖进牙市,不过逃了出来。实际上,他猜想所谓的父母也并非他的亲生父母,因为他们没有半点相像,而且之间相处并於温情可言。
是不是有血缘都无妨,他不在乎,只是觉得无法再表演,失去了谋生之道,而旁徨不安。是师父捡回他,更确切的讲,是他对师父死缠烂打的黏上,也不知怎的,他就是赖上那个右眼尾有小痣的男人。
或许是打从内心觉得师父是个心肠很软的人,即使正在伤人,也有着一副柔软的心肠,所以会想办法让对方心甘情愿的受伤。他跟师父的想法在世俗上算是病态,不过正因为是同类,因此他才会本能的赖上师父。
「名字呢?」师父问。
「师父,我没有自己的名字,爹娘叫我飞天童子。」
「那就叫你非天。」师父很随便的给他取名。从他遇上这男人,师父就生这副模样,没啥变过。他觉得很怪,师父好像不会老,师父教他做机关,他不想学,不过有时掉到陷阱中,师父也不会急着救他,他因而学了不少破机关的诀窍。还有练习放暗器,这项绝活是非到万一不施展的,只能拿来防身,因为师父说自己的保命符不能随便祭出来。
在那间四合院住了两、三年,师父带他到一处叫玉城的地方长住,师父接了一份报酬惊人工作,说是给那座城添机关,连带的他也住下。玉城很大,小小的非天几乎要以为那里有一个国家这麽大,跑上三天三夜也逛不完的,无时无刻都有惊喜。
他最好奇城主,猜想应该是个伟大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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