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盾相击,不断发出“铛铛”闷响。不过片刻,小盾便满是凹陷,龟裂遍布,发出吱咯哀鸣。然而小盾虽然挡住了刀锋,却无法完全消散它们击落的力道,萧铭强撑住小盾,却被暗劲打的脏腑发痛,嘴角不觉溢出鲜血。
萧铭且挡且退,终于在法盾完全损坏之时退出了飞刀阵,期间却必不可免地被几把飞刀割伤,袖袍被鲜血染红了大半。
艳红的颜色与萧铭狼狈的姿态让周吴格外清爽,方才那因对方两三句话而格外憋闷的胸口也骤然轻松了很多。想起先前同门叮嘱要“赵涵”显得凄惨一些,好引起天玄派的怒火,周吴放弃了一刀了结眼前之人的想法,仰天大笑,再次催动真元:“若你现在跪地求饶,自废丹田,老夫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说话间,原本插入地面的飞刀再次拔地而起,重新结为刀阵,直冲萧铭而去。
把把飞刀杀意凸显,瞄准了萧铭浑身上下的要害之处,萧铭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被杀气所笼罩,方才被飞刀割裂的伤口处阵阵刺痛。
越是疼痛,萧铭便越是冷静,他有许久不曾经历过这样激烈、全然处于劣势的战斗了,一时间只觉得热血沸腾,甚至嘴角也下意识地扬起,兴奋、怀念、雀跃,直让萧铭忆起了曾经那段最为黑暗的时光。百年平静,他把自己装成一只吃草的羊,远离刀光剑影,却几乎忘了,自己本是一个亡命之徒。
萧铭的眼眸极亮,直直看向空中的周吴,那种直白的挑衅刺得周吴大脑一热,怒火中烧——不过是在他手中挣扎的猎物罢了,竟然还敢在这个时候向他露出獠牙,简直可笑之至!
与此同时,场下原本按耐不住的玄钺却反而沉静了下来。双眸一眨不眨地望着萧铭,玄钺只觉得胸腔之中的心脏剧烈跳动,难以克制地呼吸急促。
——就是这样的眼神,就是这样的神情,明明已是困兽,却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师叔?”青衣少年面露疑惑,弄不懂自家师叔为何刚刚差点就要杀上台去,如今却反而不着急了,“您不担心您的朋友了吗?”
“他会赢。”玄钺的目光舍不得移动分毫,仍旧直直地落在萧铭身上,语气却格外笃定,“他不需我的帮助。”
青衣少年微微蹙眉,不解地看向台上,却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师叔为何如此肯定,毕竟……这根本只是一面压倒、毫无悬念的战斗啊?
此时的台上,周吴怒极之下只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刀刀折磨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已不再去深想自己尚在洛水宗的擂台之上,若是下手太过狠绝是否会引起洛水宗的不满,何况二人已签定生死契,洛水宗对附属宗门间的私事也素来不太过问,就算自己将对方凌虐至死,也不过就是几句训斥,又有什么打紧?
周吴全力催发,飞刀青光更胜。点点寒芒编织成阵,交互辉映凄凄流转。刀锋之上,尚有属于萧铭的鲜血仍未滑落,朱红血衬着碧青刀,更显邪异,摄人心魄。
萧铭仿佛是黔驴技穷那般,不断掏出各种上不得台面的法器,只为了抵御一把飞刀的袭击。然而这些法器刚一祭出,便被刀阵所毁,有些甚至撑不住一个照面。
台下众人纷纷露出目不忍视的怜悯,望着萧铭垂死挣扎,却无一人发现他那看似毫无章法的抵挡,实际上却暗藏玄机。
萧铭身上的伤口迅速增加着,鲜血浸湿了他的法衣,蔓延到了地上,随着他的脚步化出一道血痕,只是每一道伤口都被萧铭巧妙地躲过了要害,而避无可避的则被他用低等法宝阻撞,缓其攻势,自己再趁机躲避。
不一会儿,台上便扔满了被萧铭弃之不顾的残破法宝,而他的面孔也因为失血过多而越来越苍白,宛若白纸般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倒下。
周吴见状,觉得时机已到。他本来故意将刀阵的攻击维持在较为和缓的节奏,为的就是戏耍萧铭,让萧铭觉得自己已然渐渐习惯了刀阵攻击,从而心生可以活下去的希望——而当希望破灭的那一刹那,才是最为绝美、令人心生愉悦的。
如今看着萧铭挣扎求生,甚至连筑基期都看不上的破烂法器也使了出来,周吴不禁倍感快意,暗暗嘲笑天玄派小门小户,果然穷酸得很。这等门派,若是让他们掌控了灵石矿脉,岂不是暴殄天物?待他璇玑门接收天玄之后,不出百年,定能跻身上等宗门,将璇玑之名发扬光大!
想罢,周吴一挥手,刀阵攻势突变!
萧铭刚刚扔出一件铃形法器阻住一柄飞刀,正欲准备法器防备下一次的攻击,却哪料百柄飞刀忽然突旋合一,以雷霆之势刁钻之态,迅速向他射来!
萧铭慌乱之下,连忙随手摸出一枚法器,连是什么都来不及看便直接打出。可那法器却被合而为一的飞刀直接劈碎,连速度都没有阻上半筹。
无可抵挡,那把飞刀直直刺入萧铭胸口,他双膝一软,伏倒在地。
周吴大笑,志得意满,他冷然看着一动不动、仿佛再也没有声息的萧铭,缓缓落在了台上,带着胜利者的姿态举步走去,打算亲手给予他最后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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