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非?”义续怔了怔,禁不住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迎了上去,一把将他扶到了沙发旁坐下,“我的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让我去接你!我只听说你负伤撤退的消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你。”
“呵,现在我废人一个,全身上下没一个好的地方,自然派不上什么用场,也该退下来领抚恤金了。”
“少胡说,就凭你这点伤,军部舍得放你退役?”虽一别多年,义续还能驾轻就熟地跟他开着玩笑,“前线的情况怎么样?国内的消息封锁得太多,我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随即迫不及待地问道,一边泡了杯新鲜红茶递到他面前。
“谢谢,”隆非不慌不忙地端起杯子喝下一口,瞬间露出怀念的表情,“真是……很久没有喝到你的茶了,还是老味道。在前线别说是喝茶,连干净水都紧缺。当初还真应该听你的话,安安份份留在学校,吃错了什么药跑去打得缺胳膊少腿的。”
“你就别再变着法地挖苦我了,”义续坐到他的对面,有些底气不足地说,“再说你那时也是身不由己……”
他突然止住了下面的话,说不下去。看到对方眉宇间累积的沧桑,还有饱经战火摧残的身体,落得走路都无法像个常人一般平稳。当年愤怒地离开这里的那个高大健壮的青年,已经破碎支离得不剩残影,眼睛随之微微涨痛起来,“抱歉。”
“有什么好道歉的。”隆非好笑地看着他,把玩着手里精致的的茶杯,“终于承认自己当年的贪生怕死了?”
“快十年了啊,”义续却没有顺着他的调子逗趣,只是深沉地感慨着,似乎还未从漫长硝烟中梦醒,“我常常后悔最后跟你吵了架,每次想起,都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活着的你,经常就连做梦也梦见和你在这里上学的日子……其实一直想像现在这样,和你安静地坐着喝茶聊天,就像从来没有间断过。”
隆非又笑了笑,就像被他的情绪感染了一般,沉默了半晌。几口茶喝下之后,他抬起头深吸了口气,话锋一转,“现在北边的防线已经岌岌可危了,我撤退的时候,敌军已经又推进了一百多公里,再不加强兵力,被突破是迟早的事。”
义续提起精神,“不是已经从各个同盟国调集了援军过去了,局势还是没能扭转吗?”
“悖都强得跟鬼神一样,我们东大陆军力最好的达鲁非已经加入了统一战线整整两年了吧?结果还是杯水车薪,最近司令部应该还会下令加大征兵,”说完隆非抬头苦笑着对好友说,“你准备贡献自己的学生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们本来就是为战争培养的后备力量。”
于是隆非的笑变了点意味,“那么,我们的王牌武器呢?藏了那么久,这次会正式派上用场吗?”
当义续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说他那个棘手的小侄子的时候,立刻显得有些不安,“他还没到年龄,况且,……上次的失误过后,哥哥态度很坚决,不会容许他再去前线的。”
“他以前不是表现得很好吗,帮我们打了好几场漂亮仗呢,”隆非说着语调慢了下来,视线有瞬间的闪烁不定,下意识敷衍过了最后那场惨败的话题,“况且他一直待在后方,不知道义征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不明白,他和你不一样。”义续说着站了起来,避开对方一贯刨根问底的目光,缓缓渡到落地窗前。脑海里浮现出前些日子回到首都的家里时,所目睹的一片混乱。那个孩子拒绝和任何人交流,已经不吃不喝几天了,使得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兄长也露出焦虑。这不得不教义续也意识到,因为被那孩子的才能所蒙蔽,就以为对方具备了足够的承受力,而不顾他实际上还未成熟的心志将他过早送上战场是个相当草率的决定,并且导致了最坏的结果。
“他是不能出一丁点差错的,他是我们不能失去的人,是这个国家不能失去的人。”
“……可惜,他本人似乎不领情,”隆非忍不住泼了冷水,因为脑海中浮现的那个少年的身影而让嘴角扬起一点欣赏的弧线,“我很清楚他的个性。”
“呵呵,”义续便也跟着笑了,似乎并不想让久别之后的初见气氛太没有人情味,他停止了和对方争论下去的念头,转头看着他说:“就像过去的你。”
“哼,不是吗?你们家就爱窝藏资源,我早就看不顺眼了,把你用在管理学校上真是浪费,当初要是和我一道打仗去,没准悖都早就滚回老家了。”
“得了,我可不想变成你这残花败柳的模样。”
刚要再回嘴,隆非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脑门说,“差点忘了,我今天得交给你个差事。”
说完他缓缓站起来走到门边拧开把手,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喂,你进来。”
义续一头雾水地看见一个少年轻轻地进了门,他的身材削瘦骨架却很挺拔,暖棕色的短发精神地覆盖着头顶,显然被刚刚修剪过,发脚还很新。一双鸽子灰的眼睛清晰地倒映着这个陌生环境的缩影,虽有些拘谨却非常坚定。他像是一张洁白的纸,柔韧的质地,朴素的出身,未被涂抹过任何颜色,一眼既可辨别是优秀士兵的胚子。
隆非将手放在少年的肩膀上,表现出十分少见的亲昵,说,“这孩子叫齐洛,他藏在达鲁非过来的援军的长途物资车上,在要到达我军营地的时候遭到敌方轰炸机的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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