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旁有个正方形的蓄水池,这样的小水池在底比斯的街头巷尾比较常见,为人们提供了日常生活的用水需要。
依路而凿的供水系统经由它延伸至整个城市,雕工精美的兽形石像,从口中朝池内缓缓流淌出清澈的水流。而不远处一道身影带着阳光的懒散,正由迎面的方向,朝水池慢慢走近。
不用很费劲,夏月白远远便认出了这个边走边活动颈子的修长身影,正是竞技场上以一副青铜面具掩盖真实面目的人。
没了竞技场上的狠冷和嚣张,那个双手撑在石槽边静立不动的身影,显得有些疲惫和漫不经心。
听到了动静,面具人抬头朝夏月白和乌纳斯的方向看了一眼,继而,抬手将牢牢箍在额上的方巾用力扯下。
一头锦缎般的乌黑发丝顷刻间水泻而下,失去了方巾的束缚,扬扬洒洒散落到肩头,几缕发丝掠过青铜面具,无声无息地纠缠勾勒着冰冷的坚硬轮廓。
鬼魅般极致慵懒的美丽,然而,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迟疑了一下,夏月白停下脚步,悄悄朝乌纳斯看去。却见他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到那人的面前,微笑着,单膝跪下。“王。”
夏月白的心脏,被什么往下拽住,用力沉了一下。
下意识地,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耳畔却响起熟悉的话语,从面具后传来的,沉闷里透着一丝严厉。
“谁让你带她来的。”
“臣自作主张。”
面具被解下,一双幽深如夜的眸子,抬起的刹那,朝夏月白看来。
夏月白很后悔。
没料到这个此时本应该待在王宫的女王,竟然就是保持了三天连胜奇迹的人。而自己要命的好奇心,居然相信了乌纳斯会带她来看什么“阿努比斯军团第一勇士”。
“我太纵容你了,乌纳斯。”图萨西塔的声音有些冷,乌纳斯听着,倒也并不慌。
“乌纳斯只是想着王会连续三天都来竞技场,心里必定有所烦恼。乌纳斯愚笨,不能为王分担烦忧。所以就带月白过来,看她能不能为王解忧。”
霍然,冰冷的目光扫过乌纳斯安静的脸庞,而他随即微笑着,从容地将身体匍匐紧贴地面。“乌纳斯愿意受罚。”
嘴巴动了动,夏月白懊恼地瞪了眼身旁言语里毫无畏惧的乌纳斯,她决定不为这个狡猾的家伙求情。
图萨西塔瞅了瞅跪在地上的乌纳斯,掬起一捧水洗净脸上的汗,随后直起身,朝跪地的人影冷冷地道:“今晚去南城门值夜,看看尼罗河的夜风能不能吹醒你。”
“是。”快乐地笑起,仿佛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赏赐,俯身贴紧地面扣拜。随后站起来转身时,对着夏月白调皮地一眨眼,乌纳斯朝着竞技场的方向脚步轻快地离去。
朝他的背影张了张嘴,又颓然地合上唇,夏月白继续沉默。
而图萨西塔则俯下身,也不理会站在一旁的夏月白,仔仔细细地用水冲洗自己同努比亚人较量中被打得淤肿的手臂。
夏月白不动声色地朝后退了一步,一群穿着粗布麻裙的年轻女人说笑着从她们身旁走过,回荡在寂静空气中久久未散的嬉笑声音,有效地掩盖了她的脚步声。
图萨西塔依旧很仔细地冲洗着手腕,那一片青肿的色泽,逐渐在冷水的冲刷下显出一层淡淡的紫红。
夏月白见状,又朝后挪了一步,悄悄地。
就想这样不声不响地转身离开,却不料冷不丁被图萨西塔直起身时一句低语,滞住了步伐。“去哪里?”
她微微一愣,随即抿了抿唇。“回宫。”
“让他们送你回去。”甩着湿漉漉的双手走到夏月白身旁,没等她对自己的话反应过来,图萨西塔的手已经一把将她的右臂抓住。
唇角微微一阵抽搐,试图将手抽回,却因为皮肤上那层冰凉潮湿的感觉,一时用不出多少力气。于是她索性一动不动,任图萨西塔将自己的手臂握在掌心。早知道刚才就和乌纳斯一起走了,不明白她口中的“他们”是谁,环顾左右没看见任何人。
“我自己能回去。”
“来人。”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图萨西塔径自开口。
忽然,从巷口小跑来一队黑甲佩剑的士兵,安静的空间响起盔甲摩擦的声音,由远及近。
哑然,看着他们从自己刚刚经过的小街出现,刚才怎么完全没有发现这些侍卫。
“送她回宫。”
“是。”侍卫站成两排,让出中间一条路给夏月白。
“你不走?”
“还有一场。”
“一场?”蓦地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夏月白不可思议的紧皱眉头,看着眼前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忿然地问:“你还要去竞技场?”
松开手,走回池边,拿起丢在石槽边的细麻头巾,将头发一挽,重新包上头巾。
“图萨西塔,你到底在想什么?”顾不得身后的侍卫,她被图萨西塔平静漠然的神情激怒了,心中不可抑制的莫名怒火一下子窜了出来,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样的怒火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关你的事。”冷冰冰地说,将滑出来的发丝掖进头巾。
“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放着国事不理,一个人跑来这里找人打架,这就是一个君王应该做的事情吗?”
“我说了,”侧目,幽幽的眸,暗得让人心揪起。“这不关你的事,给我回去。”
“我不回去,除非你和我一起走。”疯了,这个女人就是一个莫名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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